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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 第72节 (第2/2页)

婢女们听了忙碾碎罐里千层红往她手指上敷, 随后用棉布裹紧,刚刚弄好又有几人捧来金饰玉器让卿卿挑, 冰种玉镯、绿珠彩丝簪皆是世间无二, 卿卿饶有兴味地试戴几件, 旁若无人地在妆镜前抚着鬓处反覆端详,被萧清宠上天的女子看来也是俗不可耐, 婢女们暗自嘀咕, 时不时地抛几个眼神窃笑, 这时忽然有人进门,她们一见是萧侯忙低头做出端庄貌。

“喜欢吗?”

萧清进门径直走到卿卿身后, 两旁站着穿红戴绿的如花美婢都似路边野草,他都懒得抬眼。闻声, 卿卿依旧对镜扮装,只淡淡地道了句;“喜欢。”

萧清听后莞尔一笑,两手搭上她双肩轻轻捏揉, 手上使的劲道轻重得当,正好缓去她肩上酸疼,卿卿望着镜中人影巧笑嫣然, 纤纤玉手搭上他的手背随后娇嗔道:“喜日前不能相见,你来作甚?”

“想你便来了,干嘛管那些俗话。”萧清不以为然,边说边往她脖处吻上,嬷嬷见之忙给下人们使上眼色,接着踩着碎步识相退去。闲人散尽,卿卿故作娇羞抬手将他推开,纤腰一扭便起身躲到帘后,碎碎流苏划过手心,萧清追着余香上前,掀起银红纱伸手一勾,眼看美人落入怀,她又灵巧扭开闪到别处。

“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食言。”卿卿笑道,一帘相隔,她的娇容影影绰绰。萧清驻步帘前缓下心神,等了这么久何必在乎再等一天?想着,他勾唇浅笑,道:“那就等到明日洞房花烛,到时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卿卿咯咯直笑,欢喜之时不知从哪儿起了哀歌,这歌声悲怆悠扬,听来伤心至极,她敛了嘴角走到窗边凝神聆听,只听他们唱道:“国衰即亡不复兮,山河无色悲戚兮……”

悲歌荡在耳边嗡嗡直响,卿卿忍不住轻问:“是谁在唱?”

萧清轻蔑冷笑,主:“是群贪生怕死之徒。”

卿卿垂眸思忖,她并不知赵墨大军已压至边境,在墙外高声吟唱的是忠义之士以及无法逃难的百姓。如今赵墨已打到家门口,萧清仍一意孤行硬要娶个丧星为妻,将士为其守城门,他却留家做新郎,这悲歌唱了一天一夜,仍没能打动萧侯铁石心肠,十七日清晨,侯爷府中便锣鼓喧天,满目的红夺目耀眼。

卿卿如愿以偿穿上了嫁衣,望着镜中倩影她真不知是想要这身衣裳还是想要那个人,耗尽芳华总算是等到了这天,镜中人儿不比二八时娇艳,眼中也是苍桑沉淀,她想笑,可对镜望着红妆连勾下唇角的力气都没了。不知为何这几天老是做梦,她时常会看到萧涵或坐或立或躺,如同此时镜中虚影缠在左右。他的手就搭在她肩头,青灰色的脸死板着,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是艳阳天,有他在旁她就觉得如同三九严寒冷得发抖。

“我在等你,为何还不来?”他一直说着这句话,语中怒意十足。卿卿躲得过人躲不开鬼,哪怕闭上眼都能看见他,人之将死爱恨皆无,她只是不甘心受其摆布,不相信脱不了他的掌控。

“哪怕飞灰烟灭,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滚!”怒气涌上,卿卿操起手边茶盏砸向妆镜,“嘭”的一声惊天动地,茶盏应声而碎,镜上水迹蜿蜒而下,虚糊了那张青灰色的脸。婢女嬷嬷吓得魂不附体,忙捡起碎瓷口中直念:“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卿卿回过神,看到众人的惊诧之色不由一怔,侧首看去镜中人仍在,冷冷的笑颇为得意。

吉时将近,侯爷府中爆竹声声而城外却是金戈铁马,一大早小卒已经送来三次急报,说西夏大军兵临城下求萧侯决断。萧清闻后不语,在衣镜前整襟正冠,过半晌竟然只问了一句:“这身装扮如何?”小卒气郁得都快呕血,正准备回去禀明守将,萧清硬是把他留住,说喝上杯喜酒才能罢休。小卒放眼望去,这厅院中上百桌喜宴空空荡荡,人少之又少,再多的红也冲不去这悲凉之色。祭完先祖后已经日上三竿,又有人上门通报说赵墨下了最后通牒,若他们再不放人就要打进来。萧清稀溜溜地吃着面条,头都懒得抬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道:“他不敢。”

果真如他所料,赵墨的兵马没有动静,但不等于他真不会动手,最后通牒已下,萧清没任何表示,赵墨已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踱步来来回回,时刻盯着敌方城门,董忆在旁也非常担心,因为此仗太仓促,若硬要强攻怕是玉石俱焚,然而赵墨的心已经拉不回了,他宁可得罪丹兰也不愿放弃妹妹,从萧清那处回来之后,他就像入了疯魔将宫中器物砸得粉碎,还一把火烧了曾经替小妹找来的珍宝,他把自己毁在了悔恨中,断送了称霸天下的大好时机,旁人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痴狂。

“架好炮梢,准备攻城!”

赵墨一声命下,金鼓齐鸣,这排山倒海之势盖过侯门中的爆竹声声。

吉时到,媒人边说吉利话边替卿卿戴上凤冠霞帔扶她上了八抬大轿,为了这次婚宴,萧清特意在不远处寻了处小宅先给卿卿住几天,好做迎亲之用。卿卿可算无长辈,几位年长的嬷嬷充作门面哭送她出嫁,随行的几车嫁妆也是萧清事先备好,以免来时太过寒酸。萧清身着绯衣长袍骑着白马来到宅前,热热闹闹地闹腾了一会儿塞足喜包后里面的嬷嬷丫环们才开了门,门一开便是炮鸣祥瑞,那些嬷嬷哭得昏天黑地,好似真的嫁女儿一般。

仪仗开道,喜乐紧随,喜僮散了一路的喜果铜钱却没见有人欢喜哄抢。道两旁跪着一群身着素服之人,放眼望去齐整两列,他们犹如哭丧呜呜悲咽,更甚者见喜轿近便扑在道中央痛哭流涕,欲拦住萧清劝谏,最后几个护卫一左一右架起闹事之人将他们拖走。轿外越闹越厉害,卿卿不想听也难,不过她没在意,更没好奇掀帘去看个究竟,她把这当作好彩头,等会儿可以借此和萧清聊聊。

一路波折不断,不过花轿还是稳当地停在侯爷府正门前,萧清下马踢轿,喜婆连忙将新娇娘扶出,就在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城门处腾起一柱灰烟,笑声嘎然而止,众人脸上皆露惊恐。萧清挥手示意,喜婆忙扯起笑颜,颤巍巍地扶着新娇娘跨过火盆。入了花堂,新人进香跪叩,高堂之上只有两尊牌位,堂中也无高辈份的亲族主持这门亲事,通赞见新人上完香后便高声唱颂:“一拜天地!”

红布盖头,正好掩去卿卿面容,萧清望她一眼随后牵着红绸引她拜天地,他举止从容,神色肃然,并没把这仓促喜事当作儿戏,夫妻交拜之时,他抬眸看着眼前人不禁莞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卿卿闻声而动,盛妆下的面容平静无绪,她没有想过自己所嫁的人会是他,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倒成了笑话,而此时更是荒唐。

芳华耗尽,良人已去,一纸婚书又有何用?其实她不恨萧清,只是心已成灰,想到重新要喜欢上一个人,她实在没这个力气。她也不去会害萧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动他半毫,只不过这都是她一厢情愿,萧清待她有几分真心几分真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真到不得已时他又会怎么做?繁华喧闹掩去汹涌暗潮,恭维之声不绝于耳,拜堂之后萧清终于抱得美人归,名正言顺地成了她的夫,城外的烽火硝烟已然成了海市蜃楼,他不必去看也不用去听。

城门外,赵墨已经按捺不住,几次欲举兵直攻城门,他想赌一把但实在输不起,到底该怎么办?赵墨反复思量,相思之苦、夺爱之恨又将他推入地狱,卿卿不喜欢这样的他,可是只有恶鬼般的人才能把她夺回,他情愿做厉鬼也不愿将毕生至爱拱手相送,他情愿化作一缕幽魂也要重回她身边。想着,赵墨抬头眺望敌城上随风翻滚的旗幡缓缓抬起右手,众将兵不由紧张,直盯着他的手竖起耳朵等待军令。

“总攻!”赵墨利落切下,令旗随风而舞,几枚燃火巨石接连掷去,“砰”地砸在城墙上灿如烟花。

第149章 洞房花烛

芙蓉百子帐,洞房花烛夜, 繁冗礼节走完一圈已近深夜, 喧闹慢慢沉寂, 兵器相搏之声倒是越来越响, 这一阵盖过一阵震得人心惶惶。

萧清充耳不闻,他看到端庄而坐的美娇娘疲惫全消, 神采奕奕走上前随后拿起金秤欲揭红盖,刚刚扶袖抬手, 他又忍不住犹豫, 左右思量似乎不知该从哪边挑好。

“夫人。”他放下手中之物轻声唤道, 听来温柔似水亲昵至极。

红盖遮面,卿卿见不着他的模样, 透过底下空处只瞄到一片绯红, 这“夫人”二字听来别扭, 她不自觉地咬住红唇,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没听她回, 萧清笑了笑又道:“夫人定是怕羞,为夫替你灭掉几盏碍眼灯。”

话落, 他便灭了案柜上的烛灯,惟留一副龙凤祥烛。亮堂的喜帐顿时昏暗,一股兰似雅香悄然弥漫, 卿卿心头一紧略为忐忑,睨到他走近心更是突突跳得厉害。不经意间,萧清看到那双藏在红袖中的小手紧绞, 本想掀起红盖,迟疑小会儿便坐到她身侧,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背。

无声之言化去心头几分不安,卿卿垂眸思忖,慢慢地反握住他的手,萧清会心而笑,抬手捏上红盖一角,一点一寸小心翼翼掀起,先是一点梅花唇,后是娇嫩玉粉腮,几十年的情愫随着这张如画玉容终得圆满。

红纱落下,满目荣华。金缕灯、白玉案,无数艳红随光摇曳。卿卿恍然如梦,回过神后不禁抬眸偷看他一眼后又匆匆躲开。萧清目定神慑,手里挂着红盖好似青葱少年傻傻笑着。

“你笑什么?”良久,卿卿终于忍不住问他。萧清一抖,犹如魂魄归位,他看到眼前美娇娘毫不掩饰欢喜之情,直言笑道:“我高兴。从十四岁那年我就一直等着今天,终于被我等到了。”

语罢,他仍傻呵呵地笑,听来都是肺腑之言。卿卿微怔,许久不语,烛光辉映间无意映出她眼角泪光晶盈。萧清凝了神色,皱起俊眉伸手去接不小心滑下的清泪,看它落在手心烫红一片。他低眸凝视,随后用小指沾上当作胭脂涂在唇间,合着合卺酒吞入腹中。

“香甜可口,堪比琼浆玉液,夫人莫小气,再赏为夫一些。”说着,他又把手伸到她脸下讨要美人泪尝。卿卿故作愠怒,瞪他一眼又扭过头去,见她破涕为笑,萧清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后挑起眉弯上桃花眼指着窗坏坏地笑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时候不早了。”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窗外炸起红光,案上红烛也不由震颤了下。卿卿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没过多久又听到哥哥在唤她,一声接一声焦急似火,她定神往四处看去,烛影摇曳间哪有别人身影?再凝神细听,丝毫听不到任何动静。

“怎么了?”萧清轻握住她的手关切问道,卿卿回过神茫然摇头。萧清没太在意,念着春宵花烛夜,一边笑着一边起身放下鸳鸯戏水帐。

艳红垂下虚糊了那片烛光,隐约之间似乎有人站在那处,罂粟酒喝得多了,总能看到听到些不真切的玩意,她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明明醒着却像睡了,而睡着时又总梦到自己醒着。

卿卿看到萧清摘下顶上玉冠,褪去绯红喜袍,坦露的胸膛白皙如玉、美如精雕,想当初燕王定是惊艳这般玉人。片刻,萧清脱得只剩条亵裤,见他靠近卿卿心如鼓擂、慌了神色,他的手温柔搭上她肩头,随后沿着肩线抚上脖颈,有意无意地摩挲起无瑕玉脂,卿卿不自觉地往后仰躲,他顺水推舟扶着她的腰倒上锦榻。

萧清更懂风月之妙,薄而红润的唇轻覆在她的嘴上浅尝那点嫣红,轻缓气息如兰香拂上她的脸侧。卿卿怕痒,忍不住缩脖把他推开坐起身,萧清呵呵轻笑,手腕一转又把她拉入怀中,随后伸手取下她发间金钗。

一头青丝如墨散开又似水一般落在肩头,卿卿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接着又垂眸含笑,娇羞难猜。洞房花烛夜自是云雨时,萧清似乎也耐不住性子,抬手解开她胸前衣结褪去那身大红锦衣。艳红之下雪肌如玉,犹如花蕊娇嫩可人。

她的身子凉滑舒爽,唇碰上时仿佛能听见冰雪消融之声,萧清将她贴在怀中不停抚着她的玉背,越是如此越是难解心头燥热,他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抽去她脖后红绳,唯一遮挡在前的胸裹滑落至腰,卿卿忙不迭用手去挡,他匆匆一瞥早把春光尽收眼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怕什么?”他咬吮着她的耳垂沉声问道,清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卿卿收紧双臂,偏偏不让他碰胸前朱红。他的手急转而下,沿着她背上美人沟直往下探。

“别急……轻些……”卿卿羞红双颊,声若蚊蝇,他便轻了手势一边挑弄一边扳开她的手含上胸前樱珠。他身上的香气与赵墨不同,他的香清中带甜,而赵墨的气味似沉香幽然,卿卿以为这辈子都会闻着沉香直到老去,没想到最后会付诸他人。

“卿卿……”萧清喃喃低语,闻着她身上的香甜一时失了分寸,他的手如烧铁,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卿卿顺了他的意,敞臂挺身迎上他的舌尖,唇间滚出如泣似诉的娇、吟。她攀住他的肩擒住他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小小粗野更是惹了把火,萧清解开腰带欲挺身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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