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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霁月(十二) (第2/2页)

梁朔将桌上的奏折砸了下去,喝道:“国师,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啊,国师大人,这可不是儿戏啊。”礼部尚书林大人也劝道。

玩累了,沐子优放下脚尖,将纱巾踢到一边去,叹了口气,“印章是我的,但事情不是我做的。”

“什么意思?”梁朔看着她,这不可能是有人仿制印章啊,连契丹太子都认可的月季纹章应该只有一枚。

沐子优揉了揉眉心,“我被人下套了。”

“纹章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半月前大公主突然来找我算姻缘,我那天发病了,就记不太清后面的事了,昏了两个多时辰,那封信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弄的。”

“你什么意思?”苏华走到她身后一点点问道,“你是说这都是大公主弄的?”

“哼,大公主现在失踪,现在说是大公主做的,谁又知道呢?”群臣里又有人在细密细密地议论起来,声音不大,但刚好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沐子优也无言以对,确实啊,她猜到了可能是那天出的事,但没想到猜这么准,连纹章都用上了,现在又没办法对峙,倒还是真的死无对证啊,这下还真难堵住这群老家伙的嘴。

正当嘈杂声愈演愈烈的时候,苏华行了一礼,“陛下,昨晚在国师房中发现一物,据说是藏匿了契丹私信的,至今还未开启,请陛下先过目。”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月白色的锦袋,上面绣着素雅的白月季。

沐子优看着锦袋,没说什么,只是肉眼可见眼里的阴鹜之色更浓郁了。

苏华此刻在她的注视下如芒在背,这是拾一潜卧多时才找到的线索,虽然还没看,但无疑是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拾一曾偷看过她把从外面飞入的信塞进去。

梁朔接过,扯开锦袋的收口,里面是一小沓信纸,第一张果然入目就是契丹文字。

他正想发火,沐子优及时开口解释道:“这就是他口中没有回音的那封信。”

没有回应,那也就无法证明她和契丹有染,要是有人借用她名义暗中勾结契丹人,那沐子优与契丹确实是单向联系。

梁朔只好翻开第二封信,里面还折着另一封信。第一封信是隽秀清瘦的字体,梁朔见过霁月几次写字,确实是这样的字。满纸都是在说服沐子优和她联手谋反,共同除掉皇帝后,一旦霁月称帝,就许诺沐子优半帝的权利。

这般狼子野心,简直让梁朔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那个一向乖巧端庄的妹妹,他们兄妹虽然不是胞生,但在宫里一起生活了这么二十几年,相处也还算融洽,这封信简直颠覆了他对这个妹妹的认知。

另一张小纸上面的字笔锋凌厉,梁朔认得这是沐子优的字,每次批她的奏折的时候他都会欣赏一下沐子优的笔迹,很独特的锋利美。

这封信应该是沐子优给霁月的回信,篇幅短小,很直接了当地拒绝了霁月的提议,并且要求霁月对纹章一事给出合理的解释。

“你这封信怎么没寄给霁月?”

“没来得及。”

梁朔心有疑窦,但目前确实找不到指控她的证据。

“你刚才说你发病了,是什么病症?”

沐子优沉默了一下,“疯病,一般在每月二十三的晚上戌时发作,持续半个时辰左右。”

“疯病?”

“那可可怕得紧,疯起来人都不认识的。”

“这种病还有特定时辰发作?真的不怕随时发作吗?”

底下那些大臣又有点开始小声议论了。

“既然是疯病,那大人怎么认定不是你自己失了神智写了勾结契丹的书信呢?”江丞相盯着沐子优,目光炯炯。

“不会,发病时一般会嗜血,有很强烈的攻击欲望,所以一般我会在最开始就弄晕我自己。但不会失去神志,这是八年前战场留下的病,所以我不会沟通任何外敌。”

“所以霁月公主就是拿捏住了大人你这个弱点?”

“也许。”

梁朔打量了一下沐子优,看她神色无异,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这点东西在霁月真的叛国之前,还是无法洗脱掉沐子优的怀疑,“国师大人,这暂且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恳请你这段时间不要走出观星台,霁月公主证实叛国之后,自会还大人清白。”

“无妨,本身纹章失错就是我的过失。”

沐子优倒还是好说话,没有抗拒被软禁。

“那二王爷呢?苏大人可有证据证实二王爷与此事相干?”梁朔看着在一边思索的梁杰,问道。

“前两起刺杀案有了头绪,刺杀大公主和太后的人与刺杀国师和清野王的人是同一批人,而且这批人是二王爷的死士。”

“可有证据?”

苏华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这个证据还是在芸良阁那晚姜微在与梁杰部下打斗的时候发现的,他们用的是同一武器和刀法,但能实际拿出来的证据,倒是只有一些细碎的线索。

沐子优看着苏华没有马上接话,又看了眼梁惠,正好两人眼神对视了一下,梁惠清楚地看到了沐子优眼里的嫌弃之色。

“证人是我!”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太后柏明珠在李公的扶侍下走了进来。

“母后!”梁朔惊喜地离开书案走上前接过柏明珠,“母后好在您没事,儿臣这几日都在担心呢。”

“多亏了清野王和国师那日赶到,才救了我一命。这些日子里,哀家都暂住在观星台,倒是辛苦国师照料了。”柏明珠坐到椅子上,和皇帝平坐。

“不辛苦,太后抬举了。”沐子优倒是谦虚了一下。

“哀家那日和霁月正走在京郊,就来了一群刺客,听名号确实是二王爷的人,不知道二王爷打算怎么给哀家一个解释。”

梁杰跪立在太后面前,解释道:“儿臣不是在刺杀母后,只是在追击大公主罢了。后来在京郊小院,我以为您在那里,所以守在那里以备大公主到来,不想却误伤了清野王和国师大人。”

沐子优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哀家在外面就听说了,你们说霁月通敌,那二王爷是怎么知晓的呢?”

梁杰苦笑了一下,“说起来还请诸位不要笑话。儿臣母妃戚氏,在我年幼的时候就离世了,虽儿臣自幼伴膝在母后身边,母后待我不薄,但我仍然时时不忘母妃。母妃江南女子,应是极善水性的,但溺死在夏日,儿臣总觉得有蹊跷,后来才得知是沁妃娘娘下的手。沁妃身边的宫女如月与我手下一名内侍交好,讲出了当年的事。沁妃娘娘无女无子,又贵为妃子,我母妃只是个贵人,却能有子嗣,自是不满在心,因此才谋害了我的母妃,想过继儿臣到膝下,以夺圣宠。”

“儿臣得知后,心痛万分,只是不知如何以报杀母之仇,因此沁妃娘娘找我来谋逆的时候,我就觉得机会到了。便假意与之伙同,查出了背后之人是霁月公主,而我的作用是在事情败露后揽下罪名。只是不知他们行事如此顺利,待我发现时,父皇已经驾崩了,于是儿臣痛定思痛,决定抓住幕后真凶,以报杀父杀母之仇!不想冒犯了母后和王爷国师,还请恕罪!”

跪立在地上的沁妃听完后突然挣脱束缚暴起,指着梁杰嘶哑地骂道:“你个卑鄙小人,你怎么能利用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梁惠的人连忙按住她,迫使她跪下。

柏明珠看着李璐,这个如水般灵动的女子,此时却目光阴狠地盯着梁杰,像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

“李氏,哀家确实记得在戚氏离去后,你是向先皇提议过过继一事,不过当时哀家也膝下无子,陛下就先过继给我了。这点哀家记得确实不错。”她又缓缓看向跪在身边的梁杰,“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子宛若亲子,你当时知道这事后不应该一个人擅自决定,但凡与人商量了后,都不会这么莽撞。霁月和你也是和你一起在仪凤宫长大的,兄妹相残,哀家是最不愿看到的。”

“母后,儿臣知错,还请母后责罚。”梁杰乖巧地在一边认错,显然已经得到了太后的信任。

沐子优挑眉看了看梁惠,梁惠尴尬地与她对视。

前去取证的大理寺官员回来了,好在沁妃的宫殿离这不远,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宫女。

“启禀陛下,据宫女如月问话来看,二王爷所说沁妃谋害戚贵人一事属实。”

梁朔指着沁妃道:“沁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吗?”

沁妃仍然是死盯着梁杰,“李代桃僵啊,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我以为我是这宫里的布局者,呵,还是我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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