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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李清 (第2/2页)

景恬捂住了脑门:“什么意思啊?”

李清无奈摇头:“算了,回去跟你说吧。”

局外人鲁豫:“……”

正在她下决心回去查查《上林赋》的时候,景恬已经收拾了心情,找补道:“不好意思,他就这样。”

“没关系。我问一下,他平常跟你表达心意的时候也这么……”鲁豫斟酌着用词,“就这么含蓄吗?”

“你想说故弄玄虚是吧?”

“也不是,就是他在表达心意的时候你接收不到怎么办?”

“我能啊。其实他平常不这样,就是偶尔。而且虽然他表达的很朦胧,但是我能感受到,就那种心意我能明白。”

鲁豫觉着这女孩都快被李清传染了,多好的女孩现在也开始讲感觉了:“你之前说他平常不会说【喜欢】【爱】之类的话是吗?”

“对,他几乎没说过,不过他会写。”

“写?你是说情书吗?”

“嗯,对,一天一封。”

“啊?一天一封情书?这个很浪漫啊?”

“还好吧,他说要给我写365封情书,现在才写了十来封。”

“这个真的很浪漫。你不觉得这个很浪漫,很特别吗?”

“嗯,也是。”景恬笑了笑,“我之前没想起来。”

“他都写了什么?你记得吗?”

“记得。其实他写的更像是诗,很短,甚至只有几句话。”

“这个可以念给我们听吗?”

景恬忽然有些害羞:“念出来好像有点儿肉麻。”

“没事没事,我们就喜欢听肉麻的哈哈。”

“等一下,我还是照着念吧。”景恬说着向李清讨要自己的手机。

李清整个人都是麻的。脸上表情写满了抗拒:“别念了吧?”

景恬同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就念两首。”

李清无奈地把手机递给她。

其实李清是写在纸上的,不过景恬把这些搬到了博客上,她清了清嗓子:“先说啊,这都是他写的,跟我没关系。”

鲁豫笑起来:“哈哈,没事,念吧。”

“咳,我从来都是很黯淡的人,是你给了我漫天星光。我想你时,月色都将将矮你一头。”

“哇,这句很美啊,我想你时,月色都将将矮你一头。在场的我建议大家都可以记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鲁豫笑着说了一句,这才道,“还有吗?再念一首。”

“我本可以享受孤独,执笔写故里飞鸠,写青烟难留,写那珠帘锦帐锁寒秋,写亭台楼阁方恨休,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我沉沦于你的眉眼,再也无法提笔,至此诗不成诗,你不成你。”

景恬没等鲁豫说话继续念了下去:“我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旁人留恋春风桃李,秋雨梧桐,可我只能看到朝生暮死,生如蜉蝣,直到遇见你,我却想要赞美人间。”

“我应该死在自由里,死在秋日的海底,死在辽阔的空中,死在无边的荒原里,可如今,是谁把我困在世俗的牢笼里,让我永失了自由?是你啊,是你。我该一把火烧了你我的情爱,可悲的是,我偏偏爱你胜过爱自由。”

“啪啪啪……”鲁豫拍起了巴掌,现场观众也跟着鼓掌。

好一会儿掌声才停下来。

鲁豫赞叹道:“这完全可以拿去出版一本诗集啊,反正我很喜欢。”

景恬笑着收起手机,有些压不住的得意:“谢谢。我也很喜欢。哈哈……”

“我偏偏爱你胜过爱自由。”鲁豫看向李清,笑道,“这些句子真的很美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额……”李清想了想,答道,“多看书。”

“……”鲁豫道,“我觉得多看书也不一定能写得出来。”

李清沉吟了下,点头道:“你说得对。”

“……”鲁豫快被他噎死了,“你为什么觉得我说得对?”

“嗯?”李清愣了下,“确实对啊。”

他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吗?”

鲁豫迟疑道:“你是说【飞流直下三千尺】那首诗吗?”

“对。”李清点点头,“其实唐代还有位诗人也写过庐山瀑布,是这样写的:【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您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鲁豫一时间有些头大:“我觉得还好吧,只不过跟李白比好像差了点儿?”

李清没有评价,只是道:“这首诗的作者叫作徐凝,其实写的还是很好的,当时此诗一出白居易曾赞他【一座尽倾赛不得】。

但是李白有个小迷弟,他对这首诗嗤之以鼻,很看不上,所以他也写了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唯有谪仙词。飞流溅沫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

鲁豫和景恬对这种八卦很感兴趣,尤其是李清声音柔和,娓娓道来,俩人都渐渐入了神。

李清笑了笑,继续道:“这首诗名字叫作《戏徐凝瀑布诗》,这个小迷弟叫作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

景恬好奇道:“啊,是苏轼啊?原来他是李白的粉丝吗?”

“对。”李清点头道,“其实很正常,他是苏轼,但那个人是李白啊!”

鲁豫问道:“你好像也很喜欢李白?”

“当然。”李清点头道,“谁会不爱李白呢?”

“所以诗人里你最喜欢李白是吗?”

“嗯~”李清沉吟了下,最终还是点头道,“对。”

“我看你好像迟疑了一下?”

“因为诗人里除了李白,我还喜欢李贺。不过想了想还是更喜欢李白一些。”

“李贺?”鲁豫想了想没想起来李贺写过什么诗,问道,“你最喜欢他的哪首诗?”

李清脱口而出:“《苦昼短》。”

他目光里满是憧憬和向往:“飞光飞光啊!人一生能写出一首这样的诗,真的死而无憾。”

景恬捏了捏他的手,李清偏头看她,见她嘟着嘴巴,不由笑了笑。

算了,还是活着好。

鲁豫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不妨碍她把话题继续下去,笑道:“其实你写的诗也很好啊。”

“啊?”李清脸都红了,连忙摆手,“我没有,我不会写。”

“哈哈哈。”鲁豫其实已经摸清了李清的性子,想要跟他交流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跟他聊诗歌,就像跟周讯聊大海一样,她笑了笑继续道,“我问个问题,你觉得写诗最重要的是什么?”

“嗯?最重要的?”李清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想象力吧。”

“想象力?”

“对。”

“为什么是想象力?”

“我举个例子吧。比如李白,他会写【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比如李贺,他会写【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李白写【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李贺写【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李白写【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贺写【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李白写【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李贺写【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李白写【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李贺写【我有**招不得,雄鸡一唱天下白】……”

“可以了可以了……”景恬连忙拉住他,“喂,回神了!”

“哈哈哈哈哈……”这次全场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这些现场观众本来对李清和景恬根本就不熟悉,大部分人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过,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忽然发现,这俩人其实很可爱,也很般配。

李清有些讪讪地闭了嘴,对着鲁豫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觉得这些文字实在太美了。”

“哈哈哈,没关系,可以理解。”鲁豫笑道,“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诗,平时自己会写吗?”

“不会。”李清摇摇头,“我写不出来。”

他咂了咂嘴,仿佛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遗憾和惆怅:“我最多就想一想可以在梦里跟他们喝一杯酒。”

景恬白了他一眼:“你三杯倒还跟人家喝酒?”

李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嘟囔道:“你不懂。”

“就你懂!”

鲁豫笑得不行,这俩人太可爱了:“这样吧,李清,如果让你现在写一首诗,致敬那两位你最喜欢的诗人,你会写什么?”

“算了,我写不来。”

“试一试,随便来两句,这样,就写【酒】怎么样?”

“酒?”李清捏了捏鼻子。

“对,尝试一下。”

“酒啊!”李清仰了仰头,喃喃道,“如果要写酒,那就不能只写酒。”

鲁豫好奇道:“那写什么?”

李清整个人松弛下来,闭上了眼睛,开口道:“要写屠苏,写杜康,写载满一船清梦的小舟,写三碗不过山岗,写大闹天宫宴,写单刀斩华雄。

要写【能饮一杯无】,写【明月几时有】,写【古来圣贤皆寂寞】,写【对此可以酣高楼】,写【壶中日月】【醉里乾坤】,写【天为罗幕】【庆云作裘】。

要写浔阳江岸边珠落玉盘的琵琶,写阳关送客时垂露欲滴的杨柳,直至最后,落笔举杯,咽进此生愁。谓之曰:【忘忧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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