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安陵书院,未央老师 (第2/2页)

“我能有何不好？”

“老师，”安陵未央并不直接回答，“我还是派几人来为你打扫院舍，整理书册吧。”

“不必。”安陵未央冷漠地回答，“我不见外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安陵弥谷，你现在可任意调配人手？你可要谨慎，安陵家主毕竟是别人。”

“我有什么可怕？”少女略带讥讽地笑了，“云城难不成要来希音山巡逻？”

安陵未央平静地审视了她一会。

“你越来越暴躁了，弥谷，比一月前更甚。”安陵未央的声音从平静转为低沉，“这可不是好兆头。”

少女的笑意戛然而止。

“老师听了一日，可还有其他发现？”

安陵弥谷的目光落在了琴上。这是一把旧琴，尚有落灰。

安陵未央并不看琴，也不作答。

“我有一个问题很疑惑，老师，”少女明亮的双目直视对方，“想求老师指点答案。”

安陵弥谷显然有事而来，目光毫不躲避。但未央老师只是轻轻摇头，平静回答：“我给不了你答案，安陵弥谷。你想要解的题，我这儿没有答案。”

“老师，弥谷十分困惑，快要想不开了。”

未央老师看了她一会，伸出一手，搭在她左肩上。

“你心里有了仇恨，这很危险。”

安陵弥谷眼中终于泛起泪光。

“但那不是恨，老师，那是恐惧。”

“不，”未央老师说道，“我不是指对云霜。”

安陵弥谷眼眸垂下，目光避开。

“我指安陵人，弥谷。”安陵未央的声音说道，“你若恨他们，并无所谓，安陵人本就是罪人。但你自己清楚，若无爱，便也无恨。”

安陵弥谷抬起头，痛苦的目光一闪而过。

“如果弥羽有事……无论是云霜，还是安陵，我都无法平静对待。”她吸了一口气，又镇定下来，“我虽然当了她的阿姐，但她始终是公家女，安陵却终究是罪人。”

“安陵弥谷，这里是希音山，不是东方。”安陵未央声音肃穆低沉，“你有没有想过，弥羽也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弱女。”

“她只是个孩子。”安陵弥谷回答。

“所有人都曾是孩子。”安陵未央忽地起身，“但孩童时代……一瞬之间便可结束。”

说完这句，他径直朝左边廊道走去。安陵弥谷忙站起来，跟了过去。过了廊道是明昔堂，明昔楼上存放史籍，书阁错落相叠。安陵弥谷跟着老师登上其中一间，只见屋中一排排尽是书册，木简纸书皆多不尽数。看似复杂难寻，但未央老师径直走向深处，探手去一面架上取书。

一册《小国》书简递到手中，弥谷疑惑不解。

“老师，这是何意？”

“弥谷，你进入过王城吗？”安陵未央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见过东城贫民吗？或者说，西城府邸中怪物的生活？”

“我可以不关心云霜么？未央老师，”弥谷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希音山上便有孩童，希音山上就有贫民，希音山上更有很难度过的每一日，还有整个云霜最难度过的饥寒凛冬。”

“你只想关心安陵，”未央老师问道，“还是说，其实只想关心弥羽？”

“可以么，老师？”安陵弥谷抬头，眼眸如清冽明泉，似可倒映万物，“我可以只关心这些，只关心那萦绕着安陵的危险么？”

“不可以，安陵弥谷。”未央老师回答。

弥谷怔了一下。

“其实你感觉到了，不是么？整个云霜，甚至云霜西边的大漠，云霜北边的大海，云霜东边的大国，所有这些，全都可变成安陵的危险。”

“不，那是安陵的生机。”安陵弥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