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狱 (第2/2页)

当狱卒大爷抱着十五来到大牢门口时，原本闹哄哄的牢房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牢里的那些犯人就像是看到了煞星一样，一个个全都蹲在角落不敢出声。

衙门的大牢就像是一排建在地窖里的猪圈，越往里面光线越暗，气味也恶心得很。十五被狱卒大爷丢进了靠近大牢门口的一间牢房里，这个位置相比之下比较干爽，若是天气好的话，还能透过窗户晒晒太阳。

狱卒大爷将牢门锁上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为狱卒的他，已经见了太多的冤屈，心也早已变得麻木了。

十五瘫坐在牢房的地上，两眼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满脸胡子，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瘦小男子从牢房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哎哟喂，又来了一个！而且竟然还是个小屁孩儿。”男子走到十五的身旁坐下，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喂，小乞丐，你犯了什么罪呀？该不会是偷了人家东西吧！”

男子是一名窃贼，早些年在冀鲁二省犯下了不少案子，可他却坚称自己是在劫富济贫，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守财”。

三年前守财辗转来到扬州，一时手痒便潜入了一位有名的富商家里，没想到却被一名护院给发现了，于是他便一路逃到了镇江，结果在对一位富家公子下手时，当场就被李捕头给逮住了。

进了大牢后，他又用藏在身上的一点碎银子买通了狱卒，让狱卒给他换到了这么一个向阳一点的牢房里。

守财上下打量了十五一眼，又扯了扯他身上的僧服，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家伙不错呀，竟然还偷到人家寺庙里去了！不过我喜欢，哈哈……”

听到这话，十五也慢慢回过了神。他双手合十，对着自己面前的这位男子施了一礼，低声说道：“施主，小僧的衣服是师傅给的，不是小僧偷来的。”

很显然，守财并不太相信十五的回答，他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又躺到了一边的草席上，自顾自地说道：“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你本事，以后我劫富济贫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儿！”

十五起身看着躺在烂草席上的守财，他已经从守财刚才的话里大概知道了，对方在进到这牢房之前，应该是一名强盗。

十五又冲守财施了一礼，低着头说道：“师傅说过，不可以盗窃别人的东西……”

“你这小乞丐莫非还真是和尚？那你说说，你是从哪个寺里出来的，法号叫啥！”见十五的样子做得有模有样，守财一下就来了兴趣，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而十五依旧是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回答道：“小僧是……从金山寺出来的，名字叫十五，没有法号……”

说到最后，十五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

看到十五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守财的心里更加笃定对方是在说谎。不过他也没有想直接去拆穿，而是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一堆干草，扯着嗓门喊道：“喂，秀才！咱们这儿来了一个金山寺的小和尚，你知道金山寺在哪儿吗？”

直到这时十五才发现，原来这间牢房里还关了一个人。那人浑身被一层干草覆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留了一只漆黑的脚掌在外面。

被守财踢了一脚后，那名被他唤作秀才的男子才慢慢从干草堆里爬了出来。

秀才是真的秀才，虽然并未高中，但在其意气风发之时，却能与各州举子谈诗论经。可如今，他却不如街边的乞丐，瘦的只剩皮包骨。

秀才低着头哀叹了一声，伸手拈去了挂在了头发上的几根干草，然后抬起头一言不吭地盯着十五，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时候，守财又突然从草席上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秀才，对着小十五眉飞色舞地说道：“小家伙，你可别看这家伙人模鬼样的，人家可是读书人呢！当初人家放着豪门千金不娶，非要拿着全部家当去娶一个山野丫头，结果还被一个老道士把自身家当给骗光了！”

说着说着，守财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一直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地上的草席，

“被骗了也就算了，你竟然又去学人家偷东西！哈哈……你要是早两年遇到爷，爷随便教你两手，你也不至于被人抓现成啊！哈哈……”

守财越说声音越大，笑声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瞎吵什么呢！！”

就在守财差点笑岔气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大牢门口传了进来。

那短短几个字好像很有威慑力，吓得守财连忙捂住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后，守财才慢慢松开手。他先是往大牢门口的方向瞅了瞅，然后捋了捋胸口，重重呼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呼……好险好险，那疯老头我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