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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此去无限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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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跑了?”

荒芜的郊外,只有天际那一轮弯月撒下少得可怜的惨淡光芒,有气无力地照着立在方铮旭跟前那背对着他的男子的衣摆。

黑衣,黑帽,黑色斗篷,此人当真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打着灯笼也认不出是谁。

“若真让他逃了,于你于我,皆无益处,”那人冷哼一声,道,“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杀了他,管他是否知道那姓秦的身在何处,叫他早日去见佛祖,也算是一了百了。”

“他必然还有帮手。”方铮旭咬牙切齿。

“那绞刀可不是摆设,虽然只是当年沈先生随手做出的小玩意,可那椎骨之痛,也非常人所能忍受。”黑衣人冷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师侄还有点本事。”

方铮旭听罢,却并不答话。

他的眉心已紧紧拧在了一起。

“这几日,我已派长空去寻过,”方铮旭沉吟许久,方道,“听闻那个叫做青芜的女子,已有数月不曾现身,想来或许……”

“你可曾查清,那女人与他的关系?”

“还能有何关系?”方铮旭嗤之以鼻,“这厮一向风流,真要挨个去找那些女人,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回来。”

“那你便好自为之。”黑衣人有意拖长了音,使得这句话听来颇显意味深长。

方铮旭不言。

“另一个也还没逮着,我看,你也别闲着了,”那黑衣人负手回过身来,那立在月光下的漆黑人影,越发显得阴鸷,“虽说是因为那场大雨才让井水冲了密道,可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你可得掂量着些。”

方铮旭点头:“的确如此。”

他沉默片刻,又道:“不过,萧璧凌一事,当还不至于太叫人烦心。”

“哦?”

“我听闻,就在寒露前后,江湖各大杀手与组织,都收到一封暗花,而那重金悬赏的人头,正是萧璧凌的。”

“你怀疑我?”黑衣人的话音忽然又低了几分。

“不,我等要杀他,还不至如此大费周折,”方铮旭道,“只是,有了这暗花在,许多事便不必太过费心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唯一露在外头的唇角,在月光照耀之下,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既然有人愿意充当这把杀人的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方铮旭不便久留,说完这些便拱手告辞,就在他转身之际,却看见着一身紫棠色衣衫的冷君弥拎着一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看那奄奄一息的面容,赫然是灵儿。

方铮旭飞快瞥了二人一眼,便即匆匆离去。

这个灵儿,自然那个服侍叶枫身侧,却行苟且之事,甚至派人追杀孙婉柔母女的灵儿。

“当真无用,”岳鸣渊漠然道,“让你潜伏在他身旁,却动了那些歪心思,有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你还真想杀了孙婉柔母女,做庄主夫人?”

“长老!”灵儿被那青年扔在地上,面上立时露出惊惧之色“长老救我——”

“救你?你去暗杀孙婉柔,便已注定了那姓叶的不会放过你,你竟还想着能够活下去?”黑衣男子回转身来,垂首冷眼望向灵儿。

灵儿趴在地上,抬头之时,恰好完整看见那黑衣人被兜帽挡去一半的脸孔。

那是沐剑山庄的长老,岳鸣渊。

“可庄主真的待我很好,除了名分,所有女人想要的,他都给了我,”灵儿惶恐之下,语调已然开始哆嗦,“我是想着,横竖都要在他身边,我为何不能光明正大?每次那个女人有些什么毛病,他都会抛下我去安慰她……长老,我也是女人,我也想有一个能够一心待我,和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可我……”

“所以你就去暗杀孙婉柔?她与叶枫青梅竹马,凭你那点小伎俩,还能让他彻底抛下那个女人?”岳鸣渊冷哼一声,对那青年做了个手势,“君弥——”

冷君弥略一颔首,面无表情上前,即刻伸出手去,拧断灵儿颈项。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分明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能做出的举动。

“好在她使唤不动您的人,这才避免了更多折损。”冷君弥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这话,当然是对岳鸣渊说的。

岳鸣渊只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冷君弥,漠然道,“若这些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博得叶枫信任,这沐剑山庄,早便该易主了。”

“长老莫要动怒,”冷君弥微笑,“这样的女人,想要多找几个也不难。”言罢,即刻俯身将尸首提了起来。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荒地后头不远的乱葬岗。

孙婉柔回到山庄后并未提起过得青芜相救一事,偏偏冷君弥也没提。

不论明里或是暗里。

至于青芜,却仍在从东瀛到中原的客船上,对这些日子里中原若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这船行了月余适才靠岸,过了小寒,天已越发冷了起来。她在上海县城里人最多的小酒馆里坐了很久,还让伙计沽了满满一壶的酒,直到喝得一滴不剩,周身因寒气所激发的痛楚,方才褪了稍许。

她坐的位置是靠近火盆的角落,这里的酒客一来没几个有她如此畏寒的,加上都看见青芜带着一把看起来就渗人的横刀,便都不怎么敢靠近。

是以那张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纸笺,才会显得那般突兀。

“重金悬赏?”青芜很快便被那纸笺上的字吸引了目光,随即抬眼看了看那立在她跟前的青年男子,“荀兄?”

“从这暗花出现至今,已有数月。”荀弋道,“可直到今天你才出现。”

“那,我是否该说一句‘让你久等了’?”青芜莞尔。

“随意。”荀弋淡淡道。

青芜仍旧微笑着,随即从他手里接过那封暗花,仔细看完,方道:“他的命倒是很值钱。莫说百金,即便只拿出一成,也足够让人过几年好日子了。如此划算的生意,你不打算接?”

“我看,你会比我对他更感兴趣。”荀弋在她对面坐下,到,“在你离开中原前的那段日子,似乎在金陵待了很久?”

“都被你给猜了出来,那多没劲啊——”青芜故作懊恼之状,将手中信笺折起,收在怀中。

“他已失踪数月,只怕光是寻人,便要花费不少工夫。”

“多谢荀兄提点。”青芜略一颔首,随即便起身结清酒账,走出酒肆大门。

她一向不喜在人前表露心绪,尤其是这样不好的心绪。

自己不在中原的这几个月,金陵城究竟发生过何事?为何突然之间便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萧璧凌有时的确会犯傻,不过绝不会这样犯傻,这些江湖上的大事小事,他所经历的远比她多出许多,又怎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她很快通过马帮暗桩得知,扶风阁里,失踪的并不止萧璧凌一人。

而另外一个,却也是与他关系十分密切之人。

当然是某人的好师弟,宋云锡。

马帮可并非像许玉兰所说那般,是“养马”的帮派,而是江湖上各种三教九流之人,约定俗成般形成的组织。他们不像一般帮派,占山为王,鼎立一方,而是中原各地成千上万聚集起来的人,明里替人赶骡马送货,维持生计,暗里却成了江湖中最为广阔的眼线,分布在各地,由各路舵主理事。

这马帮之中,有位姓瞿的舵主,曾向退隐多年的天琊求剑未果,后得青芜相助,连哄带骗给他求了把剑,便赠了她信物与竹哨,防不时之需。

这也是为何青芜多年不在中原,却对这大大小小的江湖事知道得那么清楚的原因之一。

她越发感到了此间的重重疑点,一时也顾不上回扬州,便快马加鞭朝金陵赶了去。

也就是在这些日子里,远在扬州的点翠轩,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生生将给吓了一跳。

这日傍晚,许玉兰本坐在后院凉亭里,喂着亭外池塘里的鱼,却依稀听到前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仔细一听,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是不是……有猫?”许玉兰说着,不自觉望了一眼门口,放缓了呼吸。

她曾被傅云缙捉去,警觉性总是有的。她仔细听着门边的声音,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却停了下来。

许玉兰想了想,便即学了一声猫叫。

话音刚落,门环就被叩响了。

许玉兰扔了鱼食,猫腰站了起来,一面将院内各处机关打开,一面摸到门口停下,只听得那敲门声时轻重,有时还会停顿许久,方叩响下一声。

“谁呀?”许玉兰故意装出很凶的模样,“大半夜敲门,想干嘛?”

门外的人没有出声,依旧以方才那般断断续续的节奏叩着门。

“不说话我可放狗了!”许玉兰骂道。

“姑……姑娘……”门外的人终于开口说话,这声音听起来,仿佛快要断气了。

许玉兰小心将门拉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情形,那敲门的人便一头栽了进来,直接摔在她怀中,将她压得一个趔趄,四脚朝天倒了下去。

“哎呦喂我……”许玉兰被压得几乎昏死过去,然而定睛一看,却瞥见怀中青年清俊的眉目,只一愣的功夫,却听得他含混不清道,“请问……”

“请问什么……”许玉兰话音刚落,便见倒在怀中那人猛然呕出鲜血,只骇得她惊呼一声,连忙推开他,连滚带爬窜了起来。

许玉兰锤了一把胸口,待得冷静下来,才发现那倒在地上的青年已经昏厥过去。

“喂!”许玉兰轻轻踹了他一脚,“死了没?”

倒在地上的人并未吭声。

许玉兰沉吟许久,便小心翼翼关上大门,蹲在那人身旁观察起来。

“唔……长得倒是面善,可到底人是哪来的……”许玉兰说着,却瞧见那人腰间落下一块玉牌来,上头刻了一个她不认得的“巽”字。

“好像在哪见过……”许玉兰想了想,这才记起前些日子在益州时,看见周素妍佩戴着相同的玉牌,只是上头的字不一样。

她心想就这么把人耗死在这似乎也不妥,便打算把人先拖进去放着,可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统共也没多少力气,便只得作罢,随即从里屋找了卧榻褥子,在院里就地铺好,把那受伤的青年挪腾上去,随后又打了盆水,找出纱布与金疮药,等这一番折腾过后,许玉兰已累得够呛,差点就抱着树睡过去,险些摔了一跤醒来之后,便在院中石桌旁伏倒,没过多久,已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夜空里那一轮弯月,渐渐隐入云后,周遭光芒,也变得愈加微弱。

许玉兰是在翌日一早,被刚赶回来的青芜给叫醒的。

那是因担忧与焦躁而发出的熟悉呼唤。

“玉兰你怎么了?怎么一身都是血……”

“你回来了……”许玉兰不明就里揉了揉眼睛,“那什么……不是我的血,他的。”

说着,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青年。

“我看见门环上也有血迹,便……这位是?”青芜仔细看了看那青年的面貌,眉心却不由蹙紧了,“宋公子?”

“你认识他啊……”许玉兰道,“我还差点以为是你的仇家呢。”

“他怎会躺在这里?”青芜不解道。

“不知道,”许玉兰揉了揉鼻子,睡眼惺忪坐在石凳上不愿起来,“昨天晚上他敲门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就晕过去了,我想着,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于是……”

“我先扶他去客房。”青芜说着,便即上前将人搀扶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有些费劲地将他挪去了客房。

她并未多说什么,而大大咧咧的许玉兰,也全然不曾发觉到她那越发凝重的眼神。

从青芜得知萧璧凌出事之日起,她便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周素妍大概也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神通”,又或是她与方铮旭师徒也有何芥蒂,在青芜到达金陵之后,那位看起来深居简出的年轻长老,便托陆寒青送来了口信,大致将萧璧凌受困至脱身前后之事告知,因并不知晓萧璧凌伤势详情,也不便形容得太过,只是说他脱身之时,看起来显得十分虚弱。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至少让她知道他尚在人间,也便足够了。

周素妍曾说,这师兄弟二人,必然是触怒到了方铮旭,才会遭遇这些。

青芜仍旧留了后手,并不曾对陆寒青说过,他二人曾怀疑方铮旭一事,更未将柳擒芳告诉她的一切透露出去。

而如今的她,独自背负着这些真相,竟忽地忽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宋云锡大概是从某些地方打听到自己与萧璧凌往来甚密,这才会找来点翠轩,那么萧璧凌……

为何他却没有出现?

当宋云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放大的精致而娇俏的女子面孔,眸底散发着好奇的光彩,正饶有兴味打量着自己。

他立时便骇得一个激灵,惊坐起身,额头正磕上那女子下颌,疼得她“哎呦”一声便跳了起来。

“对不起啊,姑娘,我……”宋云锡慌忙伸手去扶她,却不慎牵动伤口,一时之间,疼得龇牙咧嘴。

“好痛……”许玉兰一面揉着下巴,一面蹙眉打量着他,眼中不满,在目光与他对视的刹那便已烟消云散,并立刻换上了一脸灿烂笑容,“你总算是醒啦!”

“这是哪?”宋云锡蹙眉,“姑娘是……”

“我叫许玉兰。”她说着这话,已然斟了满满一盏茶水递上。

宋云锡迟疑接过茶水:“那,姑娘能否告诉我,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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