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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三个目的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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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扔进去。”

昏暗的地牢内,两个劲装大汉拖着昏迷不醒的上官无汲来到牢门前,合力将她扔了进去。身体在力道的作用下滚了两圈,最后重重地撞上地面,停了下来。而牢门之外,两位年轻的男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其中一名手持折扇的男子示意把牢门锁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文博兄这招果然厉害。我原本还担心擒不住她,特地把‘义刀’天仇给找来了。”

“如果她真的发了疯,你以为天仇就能罩得住吗?‘枪神’曹征就是最好的例子。”

“曹征真的伤得很重吗?”

“恐怕这辈子都拿不动霸王枪了。”

谭缪全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迟疑道:“既然这么危险,我们是否要多派人手看惯?或者给她换间密室,再用根铁链锁起来。”

“我还以为谭兄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没想到也这般辣手无情啊!不过她已经被我点了穴,用不着这么担心。”

“她什么时候会醒?”

“一般人至少十二个时辰,但她就很难说了。我点穴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内力深不可测,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目前看来她还无法应用自如,一旦把她逼入绝境,就可能激发她的潜力,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我不赞同对她采取严酷手段的原因。”

“可你也说了,她随时可能醒来……”

“即便她醒了,功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谭兄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何况对付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妮子,比想象中要容易地多。”

“说到这个,小弟是不得不服啊!我只知道她是跟寒枫一起来的杭州,却不知道她还跟其他男人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不知韩兄所说第二个男人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韩文博淡淡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她与叶孤城的关系。我有种预感,她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关键的一张牌,说不定还是一对至尊宝。”

“看来韩兄对她很有兴趣。”谭缪看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又道,“既然她暂时醒不了,我们还是先解决叶星辉吧!”

韩文博摇头道:“叶星辉还不能死。”

“为什么?”谭缪立即变了脸色:“留着他只会夜长梦多,万一不小心让他给逃了,我们岂不是百忙一场?”

“你放心,他不可能活着回到成都。只要他不回去,谁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是……”

“这是少主的意思,还请谭兄见谅。”

谭缪果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韩文博又道:“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必须更改计划。对付寒枫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他是叶孤城的心腹,也是叶孤城的分#身。倘若连他这关都过不了,我们永远也动不了叶孤城。”

“可寒枫一直按兵不动,我们也无计可施啊?总不能直接带人杀到聚福客栈吧?别说没把握杀了他,就算成功,叶孤城能善罢甘休吗?”

“所以我们要改变局势,让寒枫主动出击。”

“连保护元泽林这样的大事,他都能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来办,摆明了是要置身事外。怎么会轻易上当?”

“他会的。”韩文博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就如你说的,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有了弱点就会有破绽,哪怕再聪明再谨慎的人也不能例外。”

谭缪冷哼道:“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韩兄又有多了解寒枫呢?”

韩文博似乎这才察觉他话中的嘲讽之意,目光终于从上官无汲的身上移到他的脸上,微笑道:“既然谭兄这么在意你的叶左使,不如你先去瞧瞧?我想若只是对他动动刑,挑断几根手筋脚筋之类,少主应该不会反对。”

心事被人说中,谭缪的神情不由地有点尴尬,急忙转移了话题:“真的不用加派人手盯着这丫头吗?”

“这个就不劳韩兄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谭缪点了点头,转身便往牢房外走去。

就如韩文博所预料的,他此刻最关心的既不是上官无汲,也不是寒枫和叶孤城,当然更不是元泽林,而是他曾经效忠的叶星辉。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眼下这场乱局的一枚棋子。如果赢了,他也许能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倘若输了,他也可能遭受很大的打击。然而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因为他不是下棋的人,他无法对自己的结局做出十足准确的判断。

然而叶星辉不同。这个人的生死荣辱,也决定了他的生死荣辱。只要叶星辉活着,他就永远是通明教的叛徒,并且随时有被报复的风险。可若叶星辉死了,就没有人会知道他所做的事,他再不济也还是通明教杭州分舵的舵主。

比起元泽林、白雪城这些略显缥缈的目标,除掉叶星辉才是他眼下最迫切的需求。即使暂时杀不了他,也要最大程度地削弱他反击的可能性。

韩文博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但他并不在乎。待谭缪走后,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上官无汲,目光神秘而复杂,直到几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

“叶星辉跑了!”来的是谭缪,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下,阴沉的表情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他杀了好几个守卫,还闯进了审问室,把宫隐日也带走了!”

“哦?”韩文博的微微眯起双目,“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是说……”

“他早就怀疑我们了。他假装被我们擒住,就是为了打探我们的虚实,还顺道救走了宫隐日。这才是他真正的营救计划,而不是等着我们所谓的里应外合。”

“那……”谭缪全身一震,脸色骤变,“那他中的毒……”

“他根本就没有中毒。”

谭缪又是一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叶星辉这边失了算,我们可有得忙了。”比起他的震惊与慌乱,韩文博的反应明显要淡定多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们必须立刻更改部署,把损失降到最低。”

说着便率先往外走去,谭缪则是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面如死灰的跟在他身后。当他们两人的身形都消失在门外时,上官无汲的眼睛才缓缓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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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辉没有中毒!

这一点不仅是谭缪没有想到,也完全出乎上官无汲的意料之外。看来他倒是个一诺千金的真汉子,既然答应了黑衣小鬼会救出宫隐日,就一定会办到。只是这位讲信用的汉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把同样身为盟友的她给忘了。

看来他真的厌恶我,厌恶到要把我扔到敌营中等死吧!

上官无汲郁闷地自嘲,思绪又转回到眼下的处境。

被韩文博点了穴道之后,她的确晕了过去,但很快又醒了。刚醒的时候确实如韩文博所说,四肢无力,真气虚浮,功力尽失。所以她只好装作不省人事,任由别人把她拖走,锁在这个昏暗潮湿的地牢之中。然而就在她偷听韩文博与谭缪的对话之时,就暗暗地凝聚真气,并引导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小周天,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从二人的谈话中中,她确认了之前的猜测,那就是他们的目的远不止元泽林和通明教,甚至还直指寒枫和叶孤城。他们对她的生活、来历了如指掌,可她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这个“他们”都包括谁,不知道“他们”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会采取何种的手段。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的组织极为庞大,既有忠心不二的死士,也有为其卖命的江湖人士,甚至连“枪神”曹征、“鬼君子”邱阳、“义刀”天仇这样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都能呼之者来、挥之则去。

她没有与“他们”对抗的实力!

可她又必须与“他们”对抗!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老哥一人。

所以她并没有趁这个难得的机会逃走,反而继续躺在地上假装昏迷。她清空思绪、调整呼吸,缓缓地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无人、无物、无心。

无极之外,复归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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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无汲被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唤醒。她并没有昏迷,只是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在此期间她听到了几个人的说话声,还有一些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人在拍打她的身体,但这些都不足以分散她的注意,她就这么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这道独特的脚步声出现。

是的。

这道脚步声十分独特。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步伐很稳、脚步很轻,显然具备一定的轻功和内力底子,但要跟真正的内家高手想比,倒也算不上十分高明,至少上官无汲的脚步就要比他稳地多、也轻地多。它真正独特的地方,是它流露出的那种从容与优雅,即便身边其他人的脚步都如此急促,它仍是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都在它的主人掌控之中。

她的脑中不由浮现韩文博的脸。

果然,脚步声在牢门外停下了下来,韩文博那独特悦耳的声音徐徐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小的听从公子的吩咐,见十二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没醒,就开门进去看看。谁知道她……她已经死了!”

“死了?”

“对!死了!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但身体还有些温热,应该是刚刚断的气儿!”

韩文博沉默。

那人以为他动了怒,吓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韩公子明察!小的……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做,不信您问老杨!我们两个就一直这么看着……看看……一直到十二个时辰还没醒,我才……”

“我知道了,”韩文博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耍人也耍够了,该起来办正事了吧?”

那人闻言一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这句话也不是对他说的。因为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口中已经断气的“尸体”就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伸手按着地面,慢慢地坐了起来。

“你在跟我说话?”上官无汲拨开散落在脸上的乱发,疑惑地看着韩文博,“我都成了你的阶下囚了,还有什么正事可办?”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觉得呢?不是你把我点晕的吗?”

韩文博没有回答,就这么平静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似乎能把她看个通透,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有位朋友想要见你,跟我来吧!”

“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上官无汲嘲讽的一笑,“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朋友?如果有的话,我们此刻的对话应该不会存在才对。”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个会关心你的人吗?比如某位姓叶的朋友,他可正等着见你,期待跟我赌上一局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城主何等尊贵,怎会来见我这种无名小卒?只怕我今日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过问吧!”

她知道对方是在试探她与叶孤城的关系,语气中有意透露出对叶孤城的失望与不满。可韩文博的下一句话,她才发现自己是自作聪明。

“怎么你第一个想到的是叶孤城,而不是叶星辉吗?你知道他已经逃走了?”

上官无汲恨不得搧自己两巴掌。

对啊!如果我不知道叶星辉已经跑了,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况且,韩文博从未在她面前提及叶孤城三字。

“我已经被关了一整天,你一定把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既然知道我跟叶星辉没有任何关系,又怎么会安排我们见面?”

“你在撒谎。”韩文博却根本不上她的当,微笑道:“你不但知道叶星辉逃了,还知道他救走了宫隐日。也就是说你早就醒了,还听到了我跟谭缪的对话。”

“听到了又怎样?你真以为我是赌桌上的至尊宝,可以为你赢大把的筹码吗?我倒也希望城主可以派人来救我啊,但你觉得可能吗?他手下有的是头脑比我聪明、武功比我高强的人,何必非我不可?连你都这么对我,可见我是没什么魅力了。唉……”她揉着太久没动而僵硬的肩膀,郁闷地皱起了眉头,“我真有这么糟糕吗?”

韩文博笑了起来:“在我看来的确很糟糕。不过每个人的兴趣口味都不同,谁也说不准。”

上官无汲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一样讨厌喝醉酒吐得满地都是的女人,”韩文博笑着道,“比如说你身边那位神秘的寒公子。”

“你是说寒枫?”上官无汲苦笑,“你怎么会想到他?如果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指不定会笑出声来呢!”

“你太谦虚了。”韩文博微微一笑,缓步来到她的跟前蹲下,向她伸出了手,“跟我来吧!”

上官无汲知道他想试探自己的功力是否恢复,想都未想就抓住了他的手。

韩文博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脉象微弱,真气虚浮,完全没有一丝功力。

“怎么了?”上官无汲故作惊讶,“你封了我的穴道,不拉着我的话,我怎么起身去见你的客人?”

韩文博的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先伸出拍落她肩膀上的稻草,这才将她轻轻扶了起来。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上官无汲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你的功力也很快会恢复的。”韩文博的目光也变得出奇地温柔,“你的武功似乎很不错?”

“你想怎么样?”上官无汲警惕地盯着他。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她还真的有点害怕眼前的男人。跟他的脚步声一样,他太从容、才神秘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

“我想你应该不太喜欢我,说不定还有点恨我。”

“什么意思?”上官无汲愣了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不是吗?”韩文博含笑地望着她。

“你说呢?”上官无汲冷哼,“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我喜欢你的坦白。”韩文博微笑着向旁边的手下轻轻打了个手势,“既然你这么恨我,我总得采取点措施保障我的安全。”

两个大汉立刻转身往地牢角落的刑具架走去。

上官无汲这才明白他的意图,心中杀机立现,但很快又被自己压抑下来。

她没有忘记她留下来的目的!

她可以反抗,可是反抗之后能否安全地逃离此地还是未知之数。最重要的是,一旦她逃离此地,她就彻底失去了接近“他们”的机会。她永远无法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他们”是否会伤害到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关心的那个人。她必须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尽量地寻找更多有用的线索。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功力,这就是她此刻最大的本钱。

正在她思绪飞转之时,两个大汉已经搬出了一块宽约五尺的方形木板,木板上密密麻麻的竖着长达寸余的铁钉,上面布满斑驳的血痕。又有另外两人来到她的身后,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

“放开她,”韩文博悠然道,“让她自己走上去。”

“你!”上官无汲猛地瞪着他,眼中射出不可遏制的怒意。天知道她是如何竭力地控制自己杀死他的冲动。

“怎么?”韩文博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微笑道,“比起被人像拖野狗一般拖上刑具,你应该会更喜欢自己走吧?难道我猜错了?”

上官无汲咬牙切齿地道:“我最喜欢的是扭断你的脖子,把你扔去喂野狗!”

“想法不错,也许你可以好好计划一下。”韩文博微微耸肩,“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我的顾虑吧!毕竟像你这样的高手,你的存在就是个潜在的威胁。只有你行动不便,我才能有更多的安全感。”

上官无汲咬着牙朝钉板走去。为了符合她此刻应有的身体状态,她走得十分缓慢和吃力,身体也微微地摇晃。同时暗暗地提聚内力,将真气齐聚在脚心,做好应付钉板的准备。以她的轻功,完全可以从容踩上钉板,而不损身体分毫。然而此刻她不能这么做,除非她想前功尽弃。她只能让身体微微地上飘,保证铁钉能够刺穿她的双足,但又不会刺入太深,以免她真的失去行动能力。

“别忘了脱鞋,”韩文博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没有力气,他们可以帮你。”

上官无汲瞪了他杀气满满的一眼,顺从地脱下鞋子,走上了钉板。尽管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脚心的剧痛传来,她不由地微微一颤,本能地捏紧了双拳。

“你……”她惊骇地看向韩文博,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声音伴随着身体不住颤抖,“你在钉板上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抹了一点剧毒。我想对你这样的高手,应该不会立刻致命的。”

“你这个混蛋!”

上官无汲想要往他扑去,但双脚还没提起就酸麻难忍,原本微微上飘的身躯不由一沉,脚下的铁钉又深入了半分。无瑕顾及这锥心的剧痛,她急忙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避免身体的再次下沉。

鲜红的血液已经从她的伤口流出,染红了脚下的钉板。

韩文博又是一个手势,两个大汉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双腿失去知觉,上官无汲站立不住,顿时重重地摔倒在地。当脸颊撞上地面的那一刻,她原本紧抿的牙齿咬破了嘴唇,全身都在毒素的麻痹下颤抖不已。

一只手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独特的眼睛欣赏着她惨白的脸。

“嗯……你这个模样可比之前迷人多了,”他慢悠悠道,“我想你的寒公子也会喜欢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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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出发了。

韩文博说完这句话,就径自转身离去,两个大汉随即架着她紧随其后。双脚疼痛难忍,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她几乎是被拖着进马车的,身体左碰右撞,到处伤痕累累。然而真正的痛苦却是她被拖下马车之后。到了城外,韩文博马上谴退大部分的人,仅带着一小队黑衣人,骑马往南面驰去。可怜的上官无汲被绑着双手跟在马后。最开始她还勉强小跑着跟上的,但马匹逐渐加速之后,她死命咬牙才撑着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扑到在地,被一路拖了过去。

尘土飞扬、冷风刺骨,让她呼吸困难。很快的,她的衣服磨破了洞,手臂与下巴也开始破皮流血。嘴唇被尖石割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接涌入嘴里,使她整个大脑都充斥着刺激的腥味。最可怕的是,她的双脚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上官无汲咬牙。

再咬牙。

就这样被拖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厥之时,方向一转,已经进入了一片草地。时值深秋,原野上的杂草变得生硬刺人,反倒比大道上的尘土更让人难受。干燥枯萎的杂草刮着她的脸,犹如刀锋划过留下一道道血丝。就在她快要放弃,打算用内力挣断手上的绳子时,前面的马终于停了下来。

上官无汲长长吸了口气,昏昏沉沉的大脑稍稍恢复一些神智,这才吐出嘴里的干草,抬头往前看去。一副安详、美好的画面映入了她的眼帘。

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叶子上,映得整片草坡一片金黄。一匹通体漆黑发亮的高大骏马安静地驻立在草地上,不时甩甩脖子,发出一声低鸣。马背之上,一袭藏青色劲装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英俊的脸庞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神态优雅从容,气定神闲。

上官无汲呆住。

她从未见过,准确地说是从未发现这样的寒枫。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完全黑色的男人”不仅如黑夜般沉稳内敛,也同时散发着如侯青栩般摄人的神采。他如此安静,如此优雅。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她时,他的气质简直无懈可击。

“劳寒公子久等了,”韩文博的声音在队伍的最前方传来,“在下来迟,还望见谅。”

“韩公子约我来此,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不过是闲聊罢了。”

“你我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聊的。”

“白雪城既已公然介入此事,难道我们不该好好聊聊吗?”

“白雪城不会插手,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

“是吗?”韩文博微笑着,轻轻扬了扬手,后面的黑衣人立刻扯着绳子,将上官无汲拉到前面,正好扑到寒枫马前。

“寒公子虽不屑结识我这等无名小卒,可我却一直想和你做个朋友,难免对你的事多留意了些。这个人好像是和你一起入城的?”

寒枫往上官无汲看了一眼,表情温和而平淡:“是的。”

“她也是白雪城的人?”

“不是。”

“那想必是你的朋友?”

“不是。”

“哦?既不是白雪城的人,也不是你的朋友,却偏偏跟你一起进城。那想必是跟你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没有。”

一连几个否定的答案,韩文博的脸上却绽开了愉快而灿烂的笑容:“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了!”

说着便甩鞍下马,来至上官无汲跟前,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又低头解开她手上的绳索。上官无汲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只能靠着他的搀扶而勉强站立,全身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看来你没有骗我,”他勾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拭去她嘴角的血迹,温柔地注视着她又青又肿又伤痕累累的脸蛋,“这世上的确没有关心你的人。不过……倒是有对你感兴趣的人。”

没等上官无汲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他已经低头吻向她带血的嘴唇。

上官无汲全身一颤,本能地伸手便抓向他的喉咙。手指刚刚触碰到皮肤,手上的力道突然又消失无踪,无力地从他脖子上滑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中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了念头。

她该杀了他吗?

杀他之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首先这八个黑衣人就不会放过她。以她现在的状况能够战斗吗?如果她面临危险,寒枫会袖手旁观吗?如果寒枫出手,是否就意味着白雪城对“他们”出手?是否就意味着老哥对“他们”宣战?可“他们”是谁?“他们”的实力如何?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老哥会有取胜的可能吗?这会不会就是韩文博想要达成的目的?

就算这些都不考虑,她又真的能杀得了韩文博吗?此刻他离她这么近,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防备,仿佛她一伸手就能随时结束他的生命。可这是真的吗?像他这样从容、自信、算无遗策的人,为何会轻易把自己至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为何会轻易地把性命交到她的手上?是他一时的疏忽,还是他伪装的表象?

她究竟该怎么做?

究竟该杀了他还是任他羞辱?

可他为何要羞辱她?这样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温暖的嘴唇触碰到伤口,她不由地微微颤抖,陌生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她闻到了一道淡淡的、独特的香味,有点类似茶叶的芬芳,又仿佛带着露水的清冽,清新、雅淡,纯粹而迷人。她刚刚还在想这是什么香味,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子。

一抹红霞飞上她的脸颊,随即化为了一团火焰,从脸颊一直烧到了耳根。羞愤、懊悔、杀意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随着脸上的火焰燃遍了她的全身。

韩文博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径自转向寒枫,微笑道:“既然是一场误会,我就不耽误寒公子的时间了。改日有机会再登门谢罪。”

“不必了。”寒枫淡淡说完,策马便走。

从他拉起缰绳到他转身离去,从他的语气到他道眼神,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如此自然。在这一刻,就连上官无汲都差点相信,他们的确没有任何的关系!

韩文博也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但他的目光却飘到了很远很远,脸上流露出他从未有过的惆怅与忧伤,缓缓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也许还会见面。可能在很久以后,也可能不久……”

上官无汲冷哼道:“你没听见他根本不想见你吗?”

“我说的不是他,是你。”

上官无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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