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亲公主 (第2/2页)

在帝王的权益面前，她的牺牲丝毫不值一提。

即便是她的家人对她真的有所不舍，他们的皇帝陛下都是可以用他浩荡的皇恩去抚平这一切的。只不过是多施一点小恩小惠，满足他们那块因远嫁了这个幺女所空缺出来的部分。

尹心扬收起槿姨娘的那封家书，又躺回了草甸子上，望着塞外特有的万里晴空愣愣的出神，任思绪任意纷飞。

在尹心扬不远处，小鱼儿一边看着她家的羊群悠闲的啃着青草，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跟尹心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母亲的近况。

她说自从入秋以来，她母亲的病症明显的要比夏天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心情却极差，经常看着虎贲营驻扎的地方痴痴呆呆的望。很多时候是一整天都一动不动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宛若木雕一般。

她说的这些尹心扬是知道原因的，也理解她母亲的心情，可是就是无法劝慰。

天底下是没有任何的话语能抚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心灵的，失去一个饶是如此，更何况一下失去三个。

八年前，在与乌稥国的那场大战中，她仅剩的三个儿子全部战死。

听说在得到三个儿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一夜之后，那个曾经被塞外风沙侵袭了半辈子，依旧精神矍铄的伟大的母亲，在一夜之间形容枯槁，就好像北风肆虐下的白草一般，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折断。

小鱼儿的母亲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在塞外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凭借自己柔弱的肩膀养育了八个子女。虽然有四个都不幸早夭，却也着实不易。

后来小鱼儿剩下的三个哥哥都参了军，就在虎贲营担起了抵御外寇保家卫国的重任，最终也都血染疆场。

有次尹心扬跟小鱼儿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事，甚是盛赞她的母亲跟哥哥们，说他们很了不起，尤其是她的母亲。

小鱼儿很是惊讶，问尹心扬为何会如此说。

尹心扬跟她说作为一个母亲，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能送一个儿子参军保家卫国，已经是尽了责任了。能一下把所有儿子都送上战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做出如此的抉择。

这不是伟大又是什么？

小鱼儿听了直摇头，连声说不是尹心扬说的那样的。她的哥哥们参军之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至于后来都战死沙场，那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尹心扬突然记起来八年前与乌稥国开战之前，塞外曾遭受过百年不遇的干旱。

六七月份草甸都没生长，大群的牲畜饿到濒临死亡。边境的人民眼巴巴的望着老天艰难度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蠢蠢欲动了多年的乌稥国，突然对大历边境发起攻击。

可是即便如此，不管当初他们因何目的参军，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血撒疆场，战死在了这片他们从小热爱，至死守护的土地上。他们始终是为这片土地做出过贡献的，这就足够值得他们敬佩了。

小鱼儿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按说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是她舍不得离开母亲，就像五年前王府搬迁进京时一样。

那一年在王府帮厨的她，本应该随王府一并搬进京城的，可是她舍不下年老体迈的母亲，于是跟顾南枝的母亲和姨娘请辞留了下来。

前些日子槿姨娘给尹心扬来信，信中说王妃时常提起这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反复叮嘱尹心扬务必给她找户好人家。尹心扬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应下了，前两天刚把这事安排了下去。

一想起小鱼儿的婚事，尹心扬总能联想起安乐公主来。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像他们看到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