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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涌 (第2/2页)

荣妃转了眸色,容光也温和了许多,嘴上却是硬气,道:“身为嫔御合该与皇上同心同德,这般刻薄说话,也不怕惹了底下人笑话。”

丽嫔媚眼如丝,轻俏素丽,面容一阵冷凝便要扬唇发作。慧妃神色一片清肃,略略正色,故作沉吟,道:“丽嫔,你在御前侍奉多年,且是四皇子生母,身份贵重,大行皇后静卧金玉棺椁之中,魂下不静,未能安眠,你这般浑说,实是犯了皇家忌讳。”

丽嫔月容微清,瞄了一眼,嘴上却是凌厉不顺,道:“皇上并未下谕晋封,慧妃却这般咄咄逼人,怎得大行皇后薨逝,慧妃、荣妃也想争一争中宫之位么?”

荣妃心虚忙收了神色,便恭了身子站在一旁,丽嫔愈发矜狂,她托着双腮,盈盈道:“慧妃这般气势,想来觊觎之心久了人也轻挑了些,夜深人困倦,大行皇后刚薨,六宫就有这般好戏,日后还怕会少么?”

只见丽嫔含笑抚鬓,冷笑连连,扬长而去,煦贵人见她如此矫情做作,不觉皱了皱眉,道:“丽嫔这样轻狂,荣姐姐、慧姐姐一定料理了她。”

慧妃忍着心底的怒火,换了一脸温顺颜色,道:“好了,众人下去安置,明儿辰时再合宫举哀大哭。”

这样乌黑深沉的夜,月光隐没,流星光转,圆明园上下处处点着白纸灯笼,白幔素帐。一路上寂静无声,亦是相视无言,望着圆明园长街甬道上,红墙高耸,绿柳如荫,虫蛙蝉唱,鱼翔雁飞,不觉轻轻叹了气。

蕊桂揉了揉慧妃细柔的肩,道:“主儿受了气,奴才出来时,着人炖了一壶桂叶紫参汤,您身子太虚,这般日夜颠倒,难为了主儿。”

慧妃握了握蕊桂的手,温和道:“皇上顾念长情,就算我身子再虚弱,也要尽心举哀,免得落了人口舌。”

赵得海愁眉轻舒,亦不觉含笑,道:“丽嫔那些话太难听了,主儿不必介怀。”

慧妃衰败了气色,面上一片云波淡然,道:“她一贯如此,口蜜腹剑,牙尖齿利,不想提她了,明儿走一趟御前。”

几人毕竟劳碌了一整日,便趁着月色光华,急步匆匆回了殿阁中。

大行皇后生前主理六宫事宜,极是仁怀御下,和睦有初,她临死之前还勉强劾压六宫的蠢蠢欲动,暗潮汹涌,终于随着大行皇后之死,六宫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日后若是争夺皇后之位,不知又生出何等灾事祸端。

大行皇后薨逝第七天,澹怀堂的梓宫外云板之声连叩不断,一片缟素清白,哀哭声四起,叩首起伏,大丧啼哭。一众人先是俯身叩首,尽心举哀,慧妃、荣妃更是率领一众嫔妾,丽嫔、宁嫔等俯身于众人之间,起身俯身,哀哭叩首。

慧妃身后是荣妃、宁嫔、煦贵人、恭常在,一众御妾,皇子公主,一样的浑身缟素,一样的梨花落雨,一样的不胜哀哭。

忽然只听前头微微有些惊动起来,便有陆忠海大声放哭,金桂低低惊呼,道:“兰桂殉了大行皇后!兰桂殉了大行皇后!”

荣妃跪在前面,立时膝行上前,惶惶道:“兰桂殉大行皇后?这等忠贞之事,快去回了皇上、仁后!”

宁嫔面色如波,温柔的眼眸哭了一哭,她柔声细语,道:“兰桂姑姑顾念大行皇后多年恩情,才如此殉情葬主。”

忽听兰桂骤然殉主,端庄公主、王嬷嬷皆是一脸震惊,哭诉道:“兰桂姑姑伺候了大行皇后多年,如今断然殉主,可见兰桂深义长情。”

菁桂低声垂首,道:“昨儿兰桂还与我说笑,今儿却殉了大行皇后,真是少见。”

揆答应躲在身后以手遮面,道:“你知道什么?皇后主儿薨了,兰桂日夜啼哭,起先皇后主儿替兰桂打算了后路,可顺财垂涎兰桂许久,要兰桂与他对食,兰桂一贯刚强,怎能伺候一个阉人?

菁桂幽幽叹气,忙道:“兰桂倒也可怜,一生无儿无女,却落得如此下场。”

待到兰桂殉主的消息传到了勤政殿时,乾坤才用完了膳,正躺在炕上眠了眠,顺喜听完也是一脸震惊,正答应着要转身进去传话,忽见帘影一动,一个人影闪了进来,道:“奴才请皇上圣安,万事如意。”

乾坤才睁眼醒了醒,见李长安跪伏在地,他面上踌躇,便沉声道:“回皇上,澹怀堂梓宫来报,兰桂姑姑忠心耿耿,已殉了大行皇后。”

乾坤、碧绮对视一眼,眼中流出一丝震惊之色,不禁道:“兰桂殉了大行皇后?什么时候的事?”

李长安低了首,道:“回皇上,大行皇后骤然薨逝,兰桂日夜啼哭,昨儿是大行皇后薨逝第六天,内外举哀,却不见兰桂举哀,王嬷嬷与奴才一起寻兰桂,这才在屋子里发现了兰桂尸身,服了砒霜已殁。”

碧绮望了一眼乾坤,旋即脸上平静如波,道:“兰桂殉主,可见忠贞,皇上若有疑虑,奴才可暗中查一查。”

乾坤凝神片刻,眸中的哀怆之色便疑了又疑,道:“你仔细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兰桂伺候大行皇后也就五六年,怎能如此忠心?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长安,你去安排内务府好好安葬兰桂,再赏她母家五十两银子,寥表皇家天威。”

李长安、碧绮轻轻颔首,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仁后去澹怀堂向大行皇后奠了酒之后,便回了天然图画小憩安置,那殿中布满了一众的素色幔布,连鲜亮的绸子都撤了来。此刻仁后跪在中殿念经,中殿十分静谧像一潭碧海沉水,连光影也像涟漪一般,晃悠摇荡,袅娜着檀香气味。

张明海、桂姑姑放下暗色竹叶帘子,便弓着身走到仁后身侧,沉静不语。仁后撂下一卷经文,闭目静坐,道:“都送走了么?”

桂姑姑福了一礼,道:“是,奴才刚刚送走了荣主儿,赏了一盅燕窝、一盒红参糕、一盒人参浆。”

仁后扶着桂姑姑的手,轻轻笑了一声,道:“从前大行皇后在世时,十日有七八日来叩安,如今大行皇后才薨,她倒三天两头来回跑,伺候吾也多了,仔细相处也是个滴水不漏的精明人。”

桂姑姑弯下腰,替仁后整了整佛龛前的经卷,又斟了一壶茉莉花茶送至仁后手上,笑道:“荣主儿精明能干,从前大行皇后一力专断,有时也过问仁后主意请您示下,但必是少数,慧主儿性子烈也算贤惠之人,伺候仁后久了,都有孝心分寸。”

仁后抿了一口花茶,那袅袅缠缠的茶气散播开来,熏得满殿清香盈室,道:“你也觉得慧妃贤惠?吾见她性子刚烈,不比荣妃聪明温和,大行皇后薨天,倒是成全了她俩,里里外外一力做主,好生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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