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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深宫困 (第2/2页)

皇后轻轻扬起一挑的唇角,把玩着手中初见新翠的一枝花梗,道:“是么?他若真惦记我,又怎肯信金世荣和萨满太太几人之言禁足至此呢?他若真惦记我,又怎会拘禁了我这么久而不闻不问呢?这话若是对洁嫔、璘常在说,想来她们会欢喜好一阵子。”

碧绮眸色清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讲,只好叹了一气,立在一侧侍候。

彼时的春天鸟语花香,莺啼燕转,屋檐瓦角处影现着晴和的太阳光影,日光轻柔一丝一丝照在身上愈发温暖,皇后取过衣襟上别的一方素白绢子拭汗,道:“走吧,日头也大了,还是回去些好。”

待回到殿内软榻歇息,翠竺便候在皇后身边缓慢摇扇,道:“不知怎的,奴才心里空落落的,看碧绮姑姑古怪的样子,总觉得有事。”

皇后托着腮,她一面捻动琉璃佛珠,一面观望着桌上下了一半的棋子不语,道:“能有什么事?如今坐困深宫,即便真有事,也与我无关。”

翠竺低头皱眉并将嫌恶之色挂满脸上,道:“许是奴才自己疑心,今儿早上奴才路过围墙听墙外有人嘀咕,说皇上已经复了丽妃为贵妃,还要……还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呢。”

皇后的笑似初寒的风冷冷掠过,道:“是这事啊,她复了位份不是迟早的事么?有什么大惊小怪。”

翠竺跪在地上用一柄象牙嵌玉石小槌轻轻替皇后捶腿,一番捶打后,她便更加疑惑不解,道:“奴才听得晦气,刚想转身走,又听好像穆尔察氏一族出了事了。”

皇后顿时警觉,忙喝令她停下手中动作,翠竺便絮絮道:“大概是姑爷替主儿求情,被皇上叱责,然后……然后被丽贵妃的阿玛弹劾,现在已被押入大狱了。”

皇后既诧异又震惊,她心口骤然巨疼,随着翻江倒海的头晕愈发难受,道:“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弹劾?”

翠竺面色暗沉,忙抚着皇后脊背婉声相劝,道:“奴才也不知!这事蹊跷,皇后主儿您莫急,若要问个清楚,还需去请李公公或是张太医来。”

皇后急得跺脚扬眉,一再催促道:“你快去请来!务必仔细询问清楚!”

李长安为着避嫌便不肯前来,张平远因做事不力被宁贵妃发落去了昌平伺候,倒是苏钰趁着傍晚侍卫替班松懈的时候,假借请皇后的脉混了进来。

苏钰拎着药箱疾步走进,才要搭脉,皇后就冷冷逼问,语气清寒令他也浑身凛冽,瞬间清醒,只道:“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有人便趁着您被天象之言困于咸福的时候,向皇上进言揭发承恩公大人私藏早年刊印的谦皇子功德名目一书,还检举了承恩公的徒弟是当年极力拥戴祉皇子的门生,更与漠北的叛贼淑庆往来密切,甚至在佟佳府上发现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信笺,皇上最是忌讳串通沆瀣,尤其是在诸皇子之中,皇上怒斥佟佳一族,断断不会放恩,承恩公大人已被革职查办,现在被关在宗人府中,听候圣上发落。”

皇后突闻此名,急得攥紧了绢子,待听完了苏钰讲述,震惊得无可复加,她的面色随着心口的起伏,喘息难言,上下不定,道:“怎么会这样?阿玛历来谨慎,不是行为不检之人,断然不会与谦、祉残存余孽搅在一起,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阿玛!”

苏钰继续絮絮说下去,道:“这还不止,您的叔叔、堂兄弟一律革职拘禁家中,不许出府一步,更没收了钱产金银,主儿您的妹婿穆尔察一族因觐言几句,便被皇上大声训斥,发落在刑部监狱,更可气的是赵亲王奉旨带兵搜查,但见有一个奴仆神色慌张,一个利剑便将刺死在地,吓得叔夫人当场暴毙而亡。”

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牙齿间相碰发出的咯咯之声清脆绕耳,道:“那……那姨娘、三妹、弟弟现在何处?”

苏钰的嘴角微微垂落,似有无比的心酸苦衷,道:“奴才不知,这件事虽朝野上下人尽皆知,但因涉及皇后主儿娘家,都不敢妄言议论,只好三缄其口,装作不知。”

皇后惊讶良久,已经雪白了脸色,嘴唇更是微微发颤,道:“究竟是谁告发的?”

苏钰见皇后急眉赤脸,吓得不敢再说,皇后情急下映着刚硬的神色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低喝,道:“快讲!”

苏钰略一沉吟,只好如实道:“听说……听说是富保大人。”

皇后极力忍住落下的泪,生铁般坚硬的语气从她喉咙间刺刺发出,道:“果然如此!这件事已经一个多月了,想来张平远、李长安、碧绮都应该知道,唯独瞒着我!”

苏钰见皇后如此苍白不安,便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品脉,声音有些沉顿,道:“皇上旨意是瞒着主儿,一来事情尚未查清,有损天威,二来干系皇后主儿与两位嫡子,若不是有人蓄意挑唆,煽风点火,借天象之说困禁主儿这么久,她们也不敢造次,皇上也不会厌恶主儿这么久。”

隐约中仿佛明白苏钰语中的深意,还不等想完,苏钰又蹙眉道:“今日的事,皇后主儿怎会知道的?”

皇后痛心疾首,便抑制不住伤心忧愁之色,更加揪心不已,道:“是我无意得知,她们想要害我,害完我再害我的娘家人,她们好狠毒!”

苏钰的忧愁无奈涌在唇角处,道:“蕊桂在家听闻皇后主儿遭受大难,就想请旨进宫探视,可惜张太医被发落昌平,奴才又人微言轻,且有丽贵妃、宁贵妃二人作梗,奴才想帮什么怕也有心无力。”

皇后悲苦难言,凄惶摇头,胸口的悲愤使她面目憎恨,便仰头逼问道:“皇上……皇上怎会妄听小人之言,而信了这样的昏话?”

苏钰愁眉不展,怦然心惊,愣愣道:“不仅是富保首先告发,还有璘常在的阿玛都一齐上了折子,诬告承恩公大人结党营私、专擅朝政,还有从前主儿为慧妃时,承恩公大人明知李氏与谦、祉往来繁密,有企图篡位之嫌,却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为保家族荣华,更结交门旧蓄意接近,以作观望。”

皇后心中有一种凄厉的声音极力狂呼,不受约束地喷薄而来,道:“这样莫须有的罪责?皇上也信么?”

苏钰凝神细思,连连哀叹,道:“生死只在皇上一念之间,皇上信了就是错事也是对的,皇上若不信,对的事都是错的。”

皇后的心中有霎时冰凉的霜意,伴着清寒雪亮的语气徐徐扑来,道:“皇上真是糊涂,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皇上还要这般疑心深重?”

苏钰的神色泰然自若,便温然笑劝,道:“皇上忌讳此事,隐忍多年,如今轻信谗言,对主儿的误解怕是更深了,主儿需宽心。”

皇后凝重的面孔显得更加郁郁不乐,她的双眸怔然发愣,道:“这么快,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我的失宠,我家族的没落。”

苏钰淡漠的笑在清冷的光晕下格外疏离,道:“眼下主儿衣食倒也周全,只是……只是您的二妹,便不如主儿了。”

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犹如一柄锋利的剑光直射心房,道:“云盈有了身孕,是不能进牢狱的,他们……他们怎么能?”

苏钰面露难堪之色,沉声道:“是,二小姐是怀娠数月,可皇上的旨意谁敢违逆?只怕比主儿情形更加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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