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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的开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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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

草木凋零!

入目一片肃杀景象!

一个约莫十来户人家的村落,背山而结,这偏僻的村落,和四周收获的田地一样,荒凉,毫无生气,似乎已进入了冬眠状态。

村后,一条黄泥小径,通向后山。

夕阳衔山,寒鸦归巢。

村中,升起了袅袅炊烟,这是死寂荒凉之中,唯一的无声的点缀。

一个蹒跚的人影,沿着那条黄泥小径,缓缓地移动,越过草坡,穿过疏林,到了山脚下一堆隆起的新土之前,那人影停住了。

这时,可以看出那人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材装少年,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涂朱,那身村俗的打扮,掩不了他绝世的风标,只是,他面上那一层浓厚的恨意,使人见了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那少年面对土色犹新的坟墓,兀立如一尊石像。

坟头,立着一块四尺间下的墓碑,奇怪的是碑上没有半个字迹。

久久,一种令人心悸的声音,从少年口中吐了出来:“妈,孩儿要离开你了!”

然后,那少年转身移步到墓侧一株两人合抱的虬松之前,面上除了恨,依然没有其他表情,几番伸手插入树脚的士中,但仅只没及手腕,又犹豫的缩了回来。

最后,他终于喃喃地道:“妈,孩儿听您的话,当孩儿有朝一日,练成盖世身手,能一举而毁这巨松之时,再掘出您遗留的东西……”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面寸汗大的玉锁,不住的抚摸,仿佛他又听到他母亲生前,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声:“孩子,另一个持有这相同的玉锁的人,如果是男的,他是你兄弟,是女的,她是你妻子,孩子,千万记住,不要多想,不要多问,当你有一天练成盖世身手,能一举而毁去村后那株巨松时,你可以掘开土,你会明白一切!”

他惨然地摇了摇头,他想起母亲说这话时的神情,他知道,这树脚下的泥土中,埋着的是一个可怕的谜。

蓦地,一条人影,踉跄奔至,“砰!”的一声,扑倒地上,接着,是一声微弱的凄哼,那扑倒的人影,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身形,方一挪步,又栽了卜去,口中频呼:“水……水……我要水,水……”

少年把那只玉锁,贴身藏好,然后转过身来,冷漠地扫了那匍匐在地上作上几挣扎的人一眼,似乎无动于衷地举步离开……

“水……水……”

声音逐渐微弱,象征着生命已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哀嚎成了绝望的呼喊。

那少年已走出数丈之外,突地又回转身来,奔近一块突岩之下,拨开草丛,用手捧了一捧水,走回那濒死的陌生人身前,把水徐徐灌入他的口中。

如此一连再复三次。

破风之声,倏然传来。

那少年面上的肌肉微微一动,一把抓起那人,迅快池投入一丛矮树之中,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

数条人影,疾奔而至,陡地齐齐刹住身形,为首的是一个失脸削腮,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半白老者,目中精芒如电,一扫那少年道:“娃儿,你可看见一个受伤的人从此经过?”

少年人充满恨意的目光,朝对方一瞟,没有答腔。

“娃儿,老夫在问你?”

少年依然冷漠的站在当场,不言不动。

老者面色一变,厉声道:“小子,你敢是聋子不成?”

少年双目一睁,直视着对方,目光中充满了冷森、怨毒、愤恨……

老者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这种令人一见难忘的目光出现在一个十四五岁的村俗少年身上,的确令人骇异。

老者身后,一个劲装汉子突地大声道:“禀堂主,地上有血迹,和人体拖滚过的痕迹!”

老者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娃儿,说,人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

原先发话的劲装汉子怒吼一声:“小土蛋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爷教训教训你,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喝话声中,一个弹身,举掌向少年掴去。

“拍!”的一声脆响,那少年踉跄倒退了两步,面上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口角泌出了两缕鲜血。

到装汉子嘿嘿一笑道:“小鬼,你说不说?”

少年没有答腔,伸手一抹口边的血渍,脸上的恨意更浓了。

劲装汉子一个箭步,象抓小鸡似地把那少年掷到那被称为堂主的老者脚前。

老者皱了皱眉,冷喝道:“小子,你当真不知道?”

少年两手撑地,站了起来,从牙缝里进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山羊胡老者怒哼一声,单掌一挥,道:“去你的!”

闷哼声中,那少年被震得飞泻而出。

老者目光扫向那方才出手的壮汉道:“你在附近搜一搜,我们先追下去!”

说罢,一摆手,率众疾奔而去,那劲装汉子,刷地抽出背上长剑,拨草翻枝,在周近搜索起来,渐渐,搜到了那垂死者匿身的树丛……

突地——

一声冷得令人发颤的声音道:“你找死!”

劲装汉子大吃一惊,手中长剑向后一挥,转过身来,不由又是一震,发话的竟然是那被一掌击飞的少年,怔了一怔之后,狞笑一声道:“哈哈,小子,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

一抖腕,剑花错落,刺向少年胸前三大死穴。

“你死定了!”

少年冷喝一声,出手如电,一下就扣住了对方持剑手腕。

那壮汉做梦也估不到这不起眼的村俗少年会有这一手,登时亡魂大冒,翻左掌……

半声栗人的惨嚎传处,那少年的一只手掌,已齐腕插进那壮汉的胸膛,少年并不抽手,举起壮汉尸身,奔向那方巨石之后,扔入一个天然土穴之中,然后搬几块大石,堵死了穴口,喘了一口长气,转身便走……

“小兄弟留步!”

少年木然止步回身,冷漠而带恨意的面上,居然涌现了一片惊愣之色,眼前,站着那个被他所救的人,只见对方一件长衫,已变成了血衫,百孔千疮,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孔,脸上,一边一个十字,皮肉翻转,加上凝结的血污,简直凄厉如鬼。

“小兄弟,谢谢你救我一命!”

少年面上又回复原来那种深厚的恨意,冷冰冰地道:“用不着谢,这是意外!”

“什么,意外?”

“是的,我本无意救你……”

“但你救了找?”

“所以我说这是意外!”

这种口吻,出自十四五岁少年的口,的确惊人。

“小兄弟,你似乎……恨满心头!”

“嗯,我为了恨而活,为了恨而生!”

那遍身血污的人,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

那少年冷冷地注视了对方一眼,扭头便走。

眼一花,那人已拦在身前。

“小兄弟,我们交个朋友?”

“朋友?没有这个必要!”

就在此刻——

破风之声传处,原先那留山羊胡的老者和手下六人,去而复返。

一个声音道:“血迹到此而止,十有九成是藏匿在这附近!”

“朋友,你说对了!”

话声中,一条血污狼藉的人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众人身前,七人同时惊叫一声,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地退了数步,留有山羊胡的老者,粟声道:“你……没有死?”

“哈哈哈哈……”

笑声中,包含了一种残酷狠毒的意味,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笑声一敛,语意森森地道:“朋友们是出来收尸的,对吗?你们要失望了,‘辣手书生’岂会如此轻易地死去,那成了武林中的笑话了!”

山羊胡老者的脸色一连数变,陡喝一声道:“上!”

六支长剑,挟一双肉掌,暴然卷向了“辣手书生”。

惊心动魄的惨嗥,破空而起,只三个照面,地上横尸六具,全被抓碎脑门而死。

山羊胡老者猛挥三掌,返身……

“胡九龄,你走得了那是奇迹!”

喝话声中,“辣手书生”横身一拦,目中射出骇人的煞芒。

山羊胡老者面如死灰,全身籁簌而抖。

“辣手书生”一抬手,一柄弃剑到了手中,冷冰冰地道:“让你第一个先尝尝剑锋划面的滋味!”

剑芒一网,接着是一声凄哼,山羊胡老者面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两腮均被划了一个十字,惨状令人股栗。

“辣手书生”抛去手中剑,厉声道.“胡九龄,纳命吧!”

山羊胡老者咬牙哼了一声,呼呼一连三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了“辣手书生”当胸,这三掌显示出老者身手相当不凡,快猛狠辣,令人咋舌。

“辣手书生”身形似魅,一晃,反欺对方身后,手出如电,一下便扣住对方“肩井”冷笑声中,把老者身躯扳转,成了面对面之势,单掌上扬,徐徐下落……

山羊胡老者目现极度恐怖之色,面上创口鲜血汩汩直冒。

“噗!”的一声,“辣手书生”的手掌,已按上对方天灵。

老者惨嗥半声,脑血齐迸,栽了下去。

“辣手书生”闭上双目,身形摇摇欲倒,血衣上又渗出鲜红的血渍,显然这一折腾,身上的剑创又迸裂了。

那少年转身出场,面上微显激动,瞟了“辣手书生”一眼,一手一具尸体,抓向原先埋的土穴,六具尸体掩藏停当之后,又用手掌一阵挥扫,灭去了现场留下的血渍,然后走到“辣手书生”身前,冷漠地道:“兄台觉得怎样?”

“辣手书生”双目电张,苦笑一声道:“小兄弟,不要紧,死不了!”

“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什么,你愿意了?”

“不错!”

“为什么?”

“我很欣赏兄台杀人的手法!”

这种语调,令人不寒而栗。

“辣手书生”骇然注视了少年良久,才道:“兄弟,你的名字?”

“宫仇,宫室之宫,仇恨之仇?”

“宫仇?”

“不错!”

“愚兄我叫徐陵,外号‘辣手书生’,今年痴长二十五,贤弟你呢?”

“十六!”

“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遵命!”

“辣手书生”一拉宫仇的手,双双跪了下去,朗声祝祷道:“我徐陵与宫仇结为异姓手足,祸福与共,生死与同,如有违誓,天厌之,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拜罢,两人席地而坐。

“辣手书生”沉声道:“仇弟,你似有隐痛在心?”

宫仇咬牙颔首道:“是的!”

“是否为我一道?”

“无从说起!”

“比如说,身世……”

“谜!”

“什么,贤弟身世是谜?”

“是的,可以这么说!”

“愚兄不能?”

“小弟从有记忆时起,就与家母相依为命,住在下面村中……”

“哦,令尊呢?”

“不知道!”

“令堂……”

宫仇朝不远处的新坟一指,道:“在那边!”

“伯母过世了?”

“是的,七日前!”

“是患病还是……”

宫仇俊面骤变,目中射出两股怨毒至极的光芒,脸上的肌肉急剧的抽动,恨声道:“意外!”

“辣手书生”愕道:“如何死的?”

宫仇陡他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全身抖战,面孔扭曲得变了形,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要问我!”

“辣手书生”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这新结拜的弟弟,有不可告人的最大隐痛。

好半晌,宫仇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颓然坐下,歉疚地道:“大哥,原谅我出言无状!”

“仇弟,我不该问的!”

“不,大哥,我要说,我告诉你……”

“仇弟!”

宫仇再度激动起来,脸上除了恨,什么表情都没有,以令人颤栗的声音道:“家母被恶魔轮奸致死!”

“辣手书生”陡地一震,目射骇人煞芒,厉声道:“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

“伯母不会武功?”

“会,小弟这两手三脚猫,就是家母教的!”

“那怎么……”

“小弟上山打猎,回家时惨祸已成!”

似乎,他又想到母亲赤身裸体,躺卧在草屋中的那一幕,两只手不知不觉的深深插入土中,目眦欲裂,一对眼珠,象是要突眶而出。

“辣手书生”不忍见他痛苦之状,岔开话题,道:“仇弟,你身手不弱,何以初时挨打而不还手?”

“家母的坟墓在此,下面小村,全是些朴实本份人,我不能给他们带来祸患!”

“你掩灭尸体的目的也在此?”

“是的!”

“仇弟,你年纪青青而能有这样缜密的思虑,真了不起!”

“大哥过奖了,倒是大哥何以落成这般模样?”

“辣手书生”咬牙切齿地道:“愚兄我栽女人手里!”

宫仇惑然道:“女人?”

“不锈,一个美如天仙,毒如蛇蝎的少女,我倾心爱慕的人。”

“大哥的爱人?”

“是的!”

“谁?”

“红花会长的二女儿邢玉娇!”

“红花会,邢玉桥?……”

“不错,贤弟你尚未踏入江湖,这些你大概不甚了了?”

“是的!”

“目今武林中最大的一个帮派,叫‘金剑盟’,有席卷武林之势,连堂堂七大门派,都不敢对它正眼而视,‘红花会’已加入‘金剑盟’,愚兄我主持的‘青衣帮’……”

宫仇一震道:“大哥是‘青衣帮’帮主?”

“是的,三日前,邢玉娇约我在‘黄鹤楼’头相会,谁道这贱人蛇蝎其心,在酒中下了毒药,复被预伏的百余高手围攻,我身受数十创伤,脸上也被邢玉娇的哥哥邢雄划了两个十字,我在内毒外伤之下突围而走……”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该帮高手,分途兜截,穷追不舍,两天两夜,我脚不停奔,仇弟,如果不是你,我十个也完了!”

“方才那老者……”

“青衣帮外三堂一名堂主!”

宫伙一瞪眼道:“大哥,首先那邢玉娇该杀!”

“辣手书生”恨恨地道:“当然,我判断这阴谋是‘金剑盟’授意,‘青衣帮’总坛可能在我遇事的同时冰消瓦解了……”

话声中,突然脸色大变,目光涣散,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宫仇大惊道:“大哥,你……”

“辣手书生”咬牙沉默了片刻,道:“仇弟,我……毒势又发作了,我本已把毒逼聚‘三焦’,因外伤太重,又妄用真力……”

“怎么办!”

“辣手书生”从身上取出已种丹丸,各吞了五粒,道:

“我得在明天日落前赶到曲州星子岩,向‘黑心国手’求治!”

“离此多远?”

“三百里左右!”

官仇踌躇了片刻,毅然道:“大哥,我送你去!”

“你……”

“大哥,我已一无牵挂了!”

说着,走到坟前,拜了三拜,含泪祈祷道:“母亲,孩儿立誓访名师,习绝艺,追凶报仇,孩儿叩别了!”

他擦干泪痕,回到“辣手书生”身前,道:“大哥,我背你走?”

“不必,我还能勉强行动,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到附近镇上买些衣服更换……”

夜幕深垂,寒星闪烁。

一高一矮两条人影,缓缓驰行在乡村小径之上。

约莫半个更次,远处灯火明灭,看来是一个大镇。

宫仇相了相地势,道:“大哥,那边有座‘张仙祠’,你在那儿等我,我到镇上买衣服给你换,并弄些吃的来!”

一面说,一面向侧方一团黑黝黝的暗影一指。

“辣手书生”点头道了声:“好!”从怀中掏一个小金锞子,递与宫仇,然后折身向暗影处奔去。

宫仇展开身形,扑奔镇集,匆匆地买了一套衫裤,几个馒头,包了些干菜,出镇奔向“张仙祠”。

“张仙祠”隐在一丛参天的龙柏之中,在这无月的夜晚,显得分外的阴森恐怖。

宫仇一口气奔到了柏林之前,忽地几点白渗渗的东西,使他不期然地止住了脚步,走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七个骷髅头,按北斗七星之式排列。

这是村童的恶剧?还是……

他想不出其中道理。

他觉得除了感到有些恐怖之外,便没有什么。

发了一阵呆之后,终于举步进入柏林。

暗影中,传出了数声低沉的惊呼,如果宫仇稍有江湖阅历的话,他当可发现四周空气有些异样,尤其那七颗骷髅头,可惜,他只是个初入江湖的维儿。

入林不及五丈,突被一样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定睛一看,不由毛发具竖,蹬蹬蹬退了三步,骇极地叫了一声:“死人!”

刹那之间,只觉得心房收紧,手足发麻,第一个涌入脑海的意念,是结拜大哥“辣手书生”遭了意外?或是毒发身死?

他定了定神,俯下身去,借着叶隙间透入的微弱星光,仔细辨认,几乎连呼吸都窒住了,死者面目不辨,血肉模糊,从衣着上,他认出并不是“辣手书生”。

难道死者是“辣手书生”下的手,这种残酷的杀人手法的确很象。

宫仇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目光所及,又是一呆。

死尸横七竖八,不下十具之多,死状完全一样,全被抓碎脸孔而死。

他一颗心有如鹿撞,但下意识中却有一丝莫名的快感,也许这是他遭遇奇惨,从偏激的恨意中所产生的反应。

他三脚两步,奔入洞中。

“大哥!”

没有反应。

“大哥!”

他放大了声音,依然没有反应,空洞的回响,使他心里发毛。

他走上天阶……

“哗啦!”手中的衣衫食物,掉落尘埃。

他股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之感,从内心涌起,汗珠滚滚而落。

天阶上,血泊中,倒卧着一具黑如焦炭的尸体,尸身胸衣洞开,露出一片刺目的模糊血肉,看样子,是被剥去了胸皮。

惨,令人不忍卒睹。

是谁在杀人之后,还剥去胸前的皮?

“辣手书生”人呢?是生抑死?

宫仇两腿发软,身形摇摇欲倒。

这种场面,在他下意识中感到快意,但却由衷地感到恐怖和颤栗,毕竟他年纪不大,偏激的性格,还没有定型。

胸内一片混乱,他无法分析这些惨事为什么发生。

他想离开,但,他又不更意放弃追查“辣手书生”的下落。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突然,一个冰寒澈骨的声音道:“娃儿,你敢是吃了天雷胆,竟敢闯了进来!”

宫仇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迅快的一旋身,双掌作势应变,目光所及,不禁亡魂尽冒,一个乱发纷披,白得不带半丝人色的怪女人,站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这怪女人如何现身欺近身旁,他一无所觉。

骤然之间,象是喉头被什么东口堵住,连气都喘不过来。

怪女人阴凄凄地逼视着宫仇道:“小鬼,你出娘胎到现在一共有几天,竟敢前来送死!”

娘胎两个字,触动了宫仇的椎心隐痛,登时惊惧之色全消,令人见而失寒的很意,又罩满俊面,倏忽之间,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声道:“你是谁?”

怪女人大感意外,娇白的面上露出一丝惊怪之色,道:“小鬼,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说我从何知道?”

“你看到林外的‘七星骷髅’标记没有?”

宫仇暗忖,对方所指的定是那七个白骨骷髅头无疑,当下面无表情地道:“看到了,七个枯骨头。”

“你不怕?”

“怕,有什么可怕的?”

“你该知道我是谁了?”

“不知道!”

“桀桀桀桀,小鬼,你倒是胆大包天,装得满象,那些下三滥指使你进祠察看我夫妻的生死,是不是?”

“我自来找人,没有受任何人指使!”

“找谁?”

“一个结拜的大哥!”

“凡入祠的均没有活口,他可能死了!”

宫仇双目一瞪,厉声道:“你杀了他?”

“怎样?”

“有一天我会杀你!”

怪女人又是一阵鬼嚎也似的狂笑,道:“小鬼,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黑白双尸!”

“黑白双尸?”

“嗯!”

“没听说过!”

怪女人不是奇而是怪了,她想不到天下竟然有人不认识“黑白双尸”,而在听了“黑白双尸”之名后,依然面不改色。

“小鬼,你听过江湖中所的‘宁见阎罗,莫逢双尸’这句话没有?”

宫仇心中暗地一震,依然漠然无惧地道:“第一次听到!”

侄女人又是一阵狂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白尸’今天碰到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宫价心念暗转,这怪女人自称“白尸”,那“黑尸”呢?莫非那具焦炭般的尸体就是“黑尸”,如果是,刚才她曾说过“我夫妻”三个字,既然是夫妻,他又何以惨死之后还被剥去胸皮,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心念之中,脱口道:“黑尸呢?”

“白尸”目中陡射惨绿光芒,一把抓住宫仇的手腕,宫仇连转念头的余地都没有,便被抓个结实,本能上的反应,另一只手立掌如刀,插向对方当胸。

在他母亲坟前,他曾以这一手戳死过追击“辣手书生”的壮汉。

“嚓!”

宛如插在一块生铁之上,五指如折,痛澈心脾。

“白尸”恍如未觉,一支惨白的手爪,抓上宫仇的面门,尖锐加利剑的指甲,已破皮进肉。

宫仇想起祠外所见的那些五官不辨的死尸,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后天仇恨的孕育,使他漠视于生死两个字,他连脚都不曾移动一下。

“小鬼,我撕下你的皮之后,你有半个时后的罪好受!”

“下手吧!”

声音冷漠,出奇的平静。

“小鬼,你不怕死?”

“死则死矣,有什么可怕的!”

“白尸”突地收口手爪,道:“小鬼,何人门下?”

“无门无派!”

“你的这几手顽童功夫呢?”

“家传!”

“你父母是谁?”

“你管不着!”

蓦地—-

“白尸”象是发现了什么动静,顺手一点宫仇的穴道,把他朝身后地上一抛,盘膝坐了下来。

宫仇穴道被制,耳目仍灵,工夫不大,果然听见门外停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止于门外,空气趋于死寂,但死寂之中,却隐伏着无边的杀机。

久久之后,一个苍劲的声音道:“死了,天阶上横陈的不是‘黑尸’的尸身吗?”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事有可疑,以双尸深不可测的功力,恐怕……”

那苍劲的声音又道:“千年黑蜘蛛之毒,神仙也禁受不起,一般高手,当之立毙,双尸功力通玄,也总是血肉之躯,前后已过两个时辰,不死那是奇闻了!”

“前辈何不进去查深一下?”

“当然,老夫牺牲两只千百年难觅的黑蜘蛛,所为何来……”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前辈,您事前曾说过,之所以要如此做乃是为了替武林除害……”

那苍劲的声音道:“老朽是说过,有何不妥?”

“前辈对那东西,想来是不屑伸手的了?”

“哈哈哈,我‘黑心国手’既号‘黑心’,不能妄自菲薄,以负‘黑心’之名,不过,如有那位捷足先登,老朽不再伸手也就是了!”

“如此有僭了!”

宫仇在暗中寻思道,原来这些人是要在“黑白双尸”手中谋在一件东西,但不知是什么稀世奇珍,值得这些武林人舍命以求,拜兄“辣手书生”被爱人邢玉娇毒算,他此番正要找“黑心国手”求治,想不到“黑心国手”来了此地,而拜兄却生死不明……

心念之中,只见一条人影,飞射入祠,电闪扑上天阶,出手抓向“黑尸”尸身……

几乎是瞬眼工夫,另外数条人影也告扑到,不约而同地抓向“黑尸”。

“在这里!”

众人骇然惊吁了一声:“白尸!”

纷纷起身图逃。

“别动!”

令人毛骨悚然的喝声中,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其中一人,已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白尸”抓碎脸孔,倒地凄哼惨唉不止。

其余几人,象是脚下生了根,一个个木立当场,动弹不得。

“白尸”目光一扫众人,厉吼道:“‘黑心国手’,你怎么不敢进来,等着!”

栗人的厉吼声中,身形绕着众人一转,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祠外射去。

又是教声凄绝人寰的惨号,入祠的高手,无一幸免,齐齐栽了下去。

“白尸”的身手,唬坏了被制在地上的宫仇,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武功高到这般境地的人,这些入祠的高手,想来决非无名之辈,竟然被“白尸”在瞬眼之间毁去,的确使人难以置信。

祠外,遥遥传来几声惨嗥,想来又有人被“白尸”所毁。

片刻之后。

宫仇眼前一花,“白尸”去而复返,只见她身形连晃,惨厉地呼吼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宫仇直着眼,望着这骇人的怪物。

“白尸”突地一屁股坐在“黑尸”尸前,呜呜地哭出声来。

那声音,很难辨别是哭还是叫,象是子夜枭啼,深宵鬼哭,听来十分刺耳。

宫仇口不能张,身不能移,只好听天由命。

他无法想象这怪物将要如何对付自己。

足足盏茶工夫,“白尸”止住哭声,反手一拂,解开了宫仇的穴道。

宫仇挺身站了起来,心悸神摇,“白尸”在三丈之外虚空一拂,竟能解开自己的穴道,这简直是近于玄术。

“小鬼,过来!”

宫仇心知要逃也逃不了,索性大方地走了过去,反正生死早已置诸度外了。

“白尸”慑人心志的目芒,在暗夜中象是两点鬼火,罩定了宫仇道:“小鬼,‘黑白双尸’自出道以来迄于现在为止,从没有放过半个冲犯的人,你将是‘双尸’一生唯一的例外……”

宫价大感意外,但表面上仍是冷漠地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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