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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反清复明录 > 第3章 第二剑手

第3章 第二剑手 (第2/2页)

突地——

一个阴沉冷漠的话声接下去道:“诸位莫被这牛鼻子所迷!”

众高手闻声回顾之下,惊呼之声爆空而起:“丑剑客!”

“丑……”

在距众人不及四丈之处,像幽灵似的站着一个貌相奇丑的青衫书生,胸前右侧一个剑孔,血渍结成了碗大一个黑印,手中,执着半截断剑,目中射出令人心悸神摇的厉芒,遍扫众高手之后,落在白发如银的黑色道装老者身上。

奇突之变,像平地焦雷,震得所有入谷高手,目瞪口呆。

“丑剑客”没有死!

“武当玉虚真人”老脸扭曲得变了形,他不相信这会是事实,被他亲手所杀,亲手埋葬的人,居然会复活,这不但离奇,而且恐怖。

汗珠,从老脸上滚滚而落。

空气在迫人窒息的情况下,透着莫名的恐怖。

“玉虚真人”下意识地抽出了长剑,语不成声地道:“你……没有死?”

“死!每一个人必然的归宿,但‘丑剑客’,岂能死在剑下!”

语音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丑剑客”,正是宫仇的化身。

“玉虚真人”老脸变成了死灰之色,目中尽是骇芒,脱口狂叫道:“不可能!”

宫仇冷冰冰地吟了一声,不屑地道:“是的,不可能,以阁下堂堂武当一老,竟然能做出这等令武林同道齿冷的卑鄙残毒的事来,的确是不可能!”

在场的高手,均是武林中一流人物,阅历老到,闻言之下,齐齐把询问、困惑的目光,射向了业已自命“天下第一剑手”的“玉虚真人”。

“玉虚真人”震惊过度,情绪在一时之间,不能平静下来,再次叫道:“你……没有死?”

宫仇嘿的一声冷笑道:“丑剑客岂会如此死于宵小之手!”

宵小两字,对“玉虚真人”而言,的确是极大的侮辱,但他目前已无暇计及这些了,他竭力镇定自己,他在想,难道自己那一击不曾使对方致命?但,纵使不死于刻,也当堂死于石棺墓穴之中呀!难道他在身伤无尽的情形下,还能破棺毁墓而不成?墓碑上分明是“天下第二剑手丑剑客之墓”十一个字,怎的会变成了“天下无敌剑手之墓”八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于是——

“五虚真人”再次大叫了一声:“不可能!”

宫仇扬了扬手中半截断剑,朝胸前青衫上血污的剑孔一比,道:“牛鼻子,什么不可能?”

“玉虚真人”下意识地连退三步。

所有在场的高手,主动的朝两侧分开,剩下“玉虚真人”独对“丑剑客”。

宫仇狠狠地道:“牛鼻子,这半截断剑,将物归原主,照样的刺进你的胸膛!”

“玉虚真人”额上汗流如珠,全身籁籁而抖。

在场高手,迷惆的望着这两个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剑手,似明白,又似不明白,他们随同“玉虚真人”入谷的目的,是要证实“丑剑客”是否真如“玉虚真人”所言,落败身亡,然而事实却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从“玉虚真人”的神情来看,这突变一样出乎他本人意料之外。

宫仇逼近数步,平举半截断剑。一动劲,一道白森森的制气,暴闪八尺。

高手群中,爆出一片惊呼。

“玉虚真人”骇上加骇,在他的记忆中,对方并没有这么精湛的内力,两年时间,难道会发生奇迹?能从断剑上逼出八尺剑芒,这近乎惊世骇俗。

“拔剑!”

随着宫仇这一声大喝,场中的空气在神秘离奇中骤呈无比的紧张。

“玉虚真人”手按剑柄,却拔不出来,似乎他已失去了往昔为争第一剑手之名,而与对方苦斗了三十五个寒暑的豪气。

宫仇冷冰冰地道:“牛鼻子,本人不杀不抵抗的人,希望你死得像个剑手!”

“玉虚真人”被这话一激,神志复苏,唰的一声,长剑出鞘,他与“五剑客”拚斗了三十五年,这证明双方功力无分轩轾,造诣几乎完全相等,现在虽发觉对方内力方面有骇人的进展,但对方手中只是半截断剑,拚斗起来,尚不知鹿死谁手。

心念之中,胆气也壮了许多。

当然,他做梦也住不到“丑剑客”不是那“丑剑客”。

宫仇自修习“一元宝箓”之后,内力方面,武林中已难找相与匹敌的对手,由于内功精湛,是以改变嗓音极为容易,他是有心人,把“丑剑客”的声音模仿得维妙维肖,即使有稍稍破绽,“玉虚真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是无法辨认得出来的。

“玉虚真人”右手抱剑,斜指上方,左手半抬,捏出一个刻诀,刹那之间,他象另外换了一个人,气定神闲,一派名剑手风范。

宫仇手中断剑一幌,八尺长的芒尾,幻出五朵工整的梅花。

高手群中响起几声惊呼:“梅花剑!”

“起手式!”

“梅开五幅!”

一场武林中罕见的剑斗,即将展开,而且是一场生死之斗。

所有在场的高手,一个个屏息凝神而待。

宫仇冷喝一声道:“出手!”

“玉虚真人”半言不发,缩肘垂剑,斜斜刺出,这一击之势,看似缓慢,其实快极,中藏玄奥变化,使对方无法判别攻向什么部位。

宫仇断剑一划,寒芒暴涨,“雪梅含苞”封住门户。

“呛!”

一声清越的脆响过处,双方各退了一步。

乍分倏合……

刹那之间,但见剑气纵横,寒芒打闪……

空气被剑芒划裂,响起一片刺耳的丝丝之声。

三丈之内,脸气森冷逼人。

转眼之间,过了三十招,宫仇竟然守多攻少。

“玉虚真人”豪情大发,着着进逼,专指对方要害大穴,招式也愈见凌厉狠辣。

宫仇虽参悟了“丑剑客”所遗赠的“万流同宗”剑笈,但较之“五剑客”本人,在运用方面,当然要逊色几分,而“玉虚其人”与“丑剑客”搏斗了三十五年,对他的招式变化,可说了如指掌,何况,宫仇手中是半截断剑。

但,内力方面,宫仇要凌驾“丑剑客”之上数筹,目前他所凭藉的就是这点。

奇招绝式,从双方的攻守之中层层叠出。

看得所有高手,目震心悬。

五十招!

一百招!

两百招!

主客易势,宫仇凭着深厚的修为,全力攻拒,“玉虚真人”每接对方一剑,必须使出全力,时间一久,招式上的优势,被逐渐削弱的内力消减,变成了守多攻少。

三百招晃眼即到。

宫仇剑气如虹,愈攻愈厉,由剑气卷起的罡风,追得近场的高手,纷纷变色倒退。

“玉虚真人”剑招已发不出应有的威力,险象环生,节节后退。

宫仇大叫一声:“寒梅吐艳!”

满空剑影,如朵朵白梅,向对方罩去……

“呛!”

挟以一声闷哼,“玉虚真人”倒纵一丈之外,手中剑已掉落地面,右边袍袖半裂,鲜血涔涔顺臂而下。

场外爆发了一阵惊呼。

宫仇用脚尖一挑,那柄长剑飞向了“玉虚真人”,口中道:“牛鼻子,再来,你还有机会!”

“玉虚真人”一手抄住飞来长剑,白发蓬立,老睑扭曲,目中射出一种似恨似悔的异样光芒……

宫仇一转身,迫近对方身前,冷声道:“出手、抵抗、本人要下手了!”

“玉虚真人”突地把手中剑朝地上一插,栗声道:“贫道输了,下手吧!”

人影晃处,四个中年道人,各执长剑,飞投场中。

“玉虚真人”暴喝一声道:“你们下去!”

就在此刻——

只见“玉虚真人”老脸大变,身形一连晃了几晃,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仰面栽倒,一阵抽搐,寂然不动。

四个中年道士齐齐怒吼一声,四道银虹破空而起……

未及出手,银虹突敛,凝哼声中,“砰!砰!”栽倒,口血汩汩外冒。

宫仇顿时手足无措,心中寒气直冒,他想不透对方何以在刹那之间倒地而亡?

恐怖的怪事,紧接着出现。

外围观战的高手群中,惨哼之声此起彼落,人影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死状和“玉虚真人”等完全一样,个个口喷鲜血,奇突的死亡。

宫仇头皮发炸,胆裂魂飞,怔在当场,不能动弹。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这些高手何以会突然死亡?

前后仅半刻光景,场中除了宫仇一人之外,已没有半个活人。

死了!

全部入谷的高手,就这样突然地暴亡。

死尸,血,再就是无边的恐怖。

宫仇怔立了足足一个时辰光景,才按住满腹疑团,以掌劈了一个数丈大坑,把数十具死尸堆叠坑中掩埋了,又用一块巨石,树立坟前,用指大书:“乙酉仲春,武当玉虚真人等一行五十四众,入谷暴毙,死因不详。丑剑客”

然后,拣起原属“丑剑客”而为“无虚真人”所侵夺的那支长剑,佩在胁下,摘下了面具,叩别“丑剑客”之墓,飞身出谷。

到了集镇,他置备了一套行装,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两年谷居,他已由十六岁的少年,变为一个玉树临风般的美男子,青衫佩剑,别有一番风姿。

第一个浮上他脑海的影像,是那刁钻慧黠的小弟冯真。虽然他对他的出身来历一点也不清楚,但,两人短暂的相处,已建立了不可磨灭的感情,两年,不算长,但也不短,人事沧桑,他不知是否能找到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怅然之感。

其次,他想到本身。

母亲被奸杀,他泣血椎心料理后事的残酷记忆,历历如在目前。

于是——

那种剖心切肤的恨,又上了他的脸。

他想起母亲墓前的那株区松,巨松之下,埋藏着全部秘密,母亲生前留言,如他的功力可以一举而毁巨松,就可以发掘这秘密。

这秘密是什么,他无法想像,但可预知的,必是一件血的秘密。

他自信,自己已习得“一元宝箓”所载神功的八成,只差两成功候,便可以为金刚不坏之身,毁那巨松,当非难事。

于是——

一连串的幻象,涌现心田,访仇,缉凶,报怨,雪恨……

他的血液,在骤然之间加速,流露在眉目之间的恨意,山相对的加浓。

他取道直奔儿时故居——那偏僻的小村落。

发掘秘密,是他始终念念不忘,而目前亟于要兑现的梦,这关系着他的身世,也是他自有记忆以来,一直想解开的谜底。

傍午时分,来在一座镇市之前,他不由自主的缓下了身形。

这里,正是宫仇第一次介入江湖是非的地方。

镇外的“张仙祠”,他误打误撞的从“白尸”手中获得了被视为武林不世奇珍的半部“一元宝箓”,也同时得到“白尸”临死输功,这决定了他的全部命运,不幸的遭遇使他得到了意外的奇缘……

往事历历在目,他信步走入镇中。

甫入镇口,一声断喝倏告传来:“站住!”

宫仇应声止步,面前已站定了四个黑衣剑手,各人胸前绣着一柄小小金剑,不问可知,这四名剑手是“金剑盟”属下。他与“金剑盟”本无恩怨可言,但念及拜兄“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的灭帮之恨,使他对“金剑盟”产生了仇视之心。

一双带着浓厚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了四名剑手。

这种由于深仇极恨所孕育的目光,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四名剑手不期然的脸色一变。

但当四个骄横成性的剑手,悟及对方仅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时,胆气立豪。

宫仇修习上半部“一元宝箓”,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是以表面上除了出奇地冷漠,和一双恨意的眸子之外,别无惊人之处。

四剑手之一狂傲地道:“朋友也是武林中人?”

宫仇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

那剑手面上掠过一抹凶残之色,也斜着眼道:“既是道上朋友,该懂得规矩!”

“什么规矩?”

“解下你的佩剑!”

“解剑?”

“不错!”

“为什么?”

另一个鹰目马脸的剑手,狞声一笑道:“穷酸,你别混充内行,听清楚了,除了本盟之外,不许任何人佩剑!”

宫仇一怔之后,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谁立的规矩?”

那原先发话的道:“金剑盟,本盟之外无剑士!”

宫仇怒极反笑道:“金剑盟竟敢如此目空四海?”

“朋友,还是识相些好?”

“如果不呢?”

“你将后悔莫及!”

宫仇纵声大笑道:“在下可不知什么叫做后悔!”

四剑手脸色同时一沉,仍是那原先发话的道:“朋友,难道要本人动手?”

宫仇俊面一寒,目中煞芒一现而隐,语意森森地道:“凭你们四个还不配谈动手两个字!”

四剑手顿时目射凶光,齐齐哼了一声,那为首的暴喝一声道:“莫非你还有两手要表现一下?拔剑!”

话声中,已自掣出了背上的长剑,一抖腕,挽成了一个剑花。

宫仇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冰寒迫人地道:“本人拔剑有个规矩?”

“穷酸,你还有规矩?哈哈哈哈,说说看?”

“本人拔剑不见血不回鞘!”

“哈哈哈哈,本人倒想见识一下!”

宫仇一瞪眼,两缕电炬星芒也似的青光,暴射而出,朝四人一扫。

四剑手被这目芒所迫,骇然各退了一个大步,他们意识致眼前的书生不简单了,“呛!呛!”连声,四剑全出了鞘。

宫仇杀念已生,双唇紧咬,右手缓缓按上了剑把……

不少行人,围了过来,但看见四名金剑手之后,又纷纷避道而去,显见“金剑盟”在江湖中,气焰已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银芒一闪!

接着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那发话的金剑手,被一剑斜切藕式劈成了两段,肝肠五肚,和着刺目的鲜血,瘰沥一地,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宫仇长剑业已归鞘,似乎不曾动过一般。

另三名剑手,一个个亡魂皆冒,面如土色,窒在当场。

这种诡异狠辣的剑术,的确罕世无匹。

宫仇目光一扫三人,冷声叱道:“滚!”

三名剑手霍地回身举步,突然又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阻,又回转身来,长剑一领,猝然出手攻向了宫仇。

宫仇冷哼一声:“找死!”

寒芒暴展,长剑第二次出鞘,快得令人目光无法分辨……

三声惨啤,仿佛是由一个人的口里发出,血花飞洒,三人被轨成了六截,残躯断体,使人怵目惊心。

宫仇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冷笑,反手倒剑,正待归鞘……

蓦在此刻——

一个冷峻但却娇嫩的声音,倏告响起:“朋友,好剑法!”宫仇暗吃一惊,徐徐回身,眼光掠处,不由一呆。

眼前,三丈之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个二十许的白衣丽人,髻边斜插着一朵酒杯大的红花,清丽脱俗之中,显得有几分憔悴。

白衣女子似乎被宫仇的绝世风标所慑,骤然之间,也呆住了。

宫仇把剑徐徐归鞘,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白衣女子粉腮罩起了一层严霜,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宫仇冷峻的道:“在下宫仇!”

白衣女子陡地向后一退身,道:“宫仇,你就是宫仇?”

“不错!”

“两年前被武林中误会为‘黑白双尸’传人的宫仇?”

这话使宫仇为之怦然心震,奇怪,对方何以知道自己不是“黑白双尸”的传人,而说出误会两个字,难道她知道……

心念之中,脱口道:“姑娘何以知道在下是被误会?”

白衣女子似乎不愿意回答这问题,口锋一转,道:“宫仇,你胆敢与‘金剑盟’为敌?”

宫仇寒声道:“怎么样?”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未见得!”

“你无妨等着瞧!”

宫仇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待离……

白衣女子娇声一喝道:“站住!”

宫仇不期然地止步回身,俊目中棱芒暴射,如两道电炬,朝对方一绕,道:“姑娘准备怎么样?”

白衣女子被宫优眼中如刃厉芒照得劳心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宫仇,你以为可以一走了之?”

宫仇眉锋一蹙,道:“为什么不能走?”

“你公然佩剑而行,违抗“金剑盟”所立的规矩,剑劈四剑手……”

宫仇一声冷哼,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意森然地道:“如此说来,你是‘金剑盟’的人了?”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可以这么说!”

宫仇俊面倏沉,眼中恨意随之加浓。

就在此刻,被风之声传处,两条纤纤白影,飞泻而至,赫然是两个传婢打扮的白衣佩剑少女,同样,髻边各插了一朵红绒花。

两婢女匆匆瞥了宫仇一眼,然后向白衣女子施了一礼,道:“小姐,你……”

话声未完,目光触及地上的残躯断体,以下的话使顿住了,满面骇然之色。

宫仇忽地灵机一触,激动地道:“姑娘是‘红花会’的……”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道:“不错!”

“红花会长的千金?”

“嗯:”

“邢玉娇?”

白衣女子粉腮微变,讶然道:“阁下知道得很清楚!”

宫仇栗声道:“你真的是邢玉娇?”

两婢女同声娇喝道:“你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宫仇听而不闻,双目暴睁,精芒电射,迫视在白衣女子面上。

白衣女子似觉对方神情有异,怔了一怔才道:“当然不假!”

宫仇顿时杀机罩脸,咬牙道:“邢玉桥,我要杀你!”

那声音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邢玉娇粉腮大变,骇然退了一步,惊怪莫名地道:“你说什么?”

宫仇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活劈了你!”

“呛!呛!”两声,两侍婢长剑出鞘……

邢玉桥一摆手,道:“你俩退开!”

两婢女怒视了宫伙一眼,退了开去,但长剑尤执手中,推备随时出手。

邢玉娇光盯视了宫仇片刻,才冷冷地道:“宫仇,我想知道为什么?”

宫仇用力从鼻孔里哼出了声,冷森而严峻地道:“你对‘辣手书生徐陵’不会陌生吧?”

邢玉娇如被蛇蝎噬咬般地全身一颤,花容失色,向前一挪步,道:“你说谁!”

“你的爱人‘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

“……你是‘青衣帮’……”

“在下是他结拜兄弟!”

“他……他人……”

“哼!‘青衣帮’瓦解冰消,我拜兄九死一生,全是你这蛇蝎其心的女人所赐!”

邢玉娇浑身簌簌而抖,粉腮一变再变,杏目中泪光晶莹,语不成声地道:“他……没有死?”

宫仇恨恨地道:“不惜,他没有死,你很失望,是吧!”

邢玉娇身躯一连几幌,梦呓般地道:“他没有死!他……还在人间……”

宫仇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的心机自费了!”

邢玉桥再向前逼近了一步,激颤地道:“他在哪里?”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你得告诉我,我求你……”

“你要得他而甘心?”

“宫仇,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

“重下毒手?”

邢玉娇含蕴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幽幽地道:“请你不要这样说!”

宫仇鄙夷地道:“我该怎么说?”

“那是误会呀!”

“哼,误会,你亲自诱他到黄鹤楼赴约,亲自下毒,复派‘红花会’的高手追杀他,同一时间,‘青衣帮’总坛和散在各地的分舵同道‘金剑盟’血洗,这是误会……”

“我……必须要见他!”

“会的!”

“你答应告诉……”

“我带你的人头去见他!”

邢玉娇踉跄退了两步凄厉地道:“他要你杀我?”

宫仇咬牙道:“他要亲手杀你,不过,机会难得,我只好代劳!”

邢玉娇歇斯底里地叫道:“不,我要向他当面解释,我愿意死在他的手中!”

两婢女齐齐唤了一声:“小姐!”

一左一右,抢近前来。

宫仇暴喝一声:“邢玉娇,你很会演戏,可惜在下不会欣赏,认命了吧!”

喝话声中,一掌劈了出去。

两婢女同时娇叱了一声,剑芒打闪,疾攻而出……

宫仇中途变势,双掌分朝左右挥出,快逾电花火石,凄哼声中,两道剑光摇曳破空而去,接着,两条纤小白影,如断线风筝般飘泻三丈之外。

邢玉娇历叫一声:“宫仇,你以为我怕你!”

随着这一声厉叫,一道狂飙已迎胸撞向了宫仇。

宫仇修习“一元宝箓”,只差两成,便到达金刚不坏之境,一般掌力焉能伤得了他,是以他不闪不避,视若无睹。

“砰!”然巨响声中,挟以一声闷哼,宫仇寸步未移,邢玉娇却被一股无形的反震劲道,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多。

她骇然了,她无法想像对方的功力究竟有多高?

宫仇一幌身,到了邢玉娇身前不满五尺之处,栗声道:“在你死前的一刹那,希望你对以往的作为,忏悔一番!”

邢王娇全身一震,目中暴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粉面肌肉牵动,几乎失去了原形,咬牙切齿地道:“宫仇,魔鬼,我这样死不瞑目!”

宫仇面冷如铁板也似地道:“邢玉娇,我拜兄当日如果死了,他一样死不瞑目,‘青衣帮’近千帮众,也没有半个会瞑目!”

邢玉娇突地掩面而泣,道:“宫仇,我求你,给我见他一面的机会!”

宫仇心中一动,但随即又被血淋淋的往事所掩,冷漠得不带半丝人情味地道:“办不到!”

邢玉桥狂叫一声。出手如电,猛袭宫仇西门……

宫仇本能地一挥掌。

“砰!”

惨号声中,邢玉桥飞栽两丈之外,但,她的娇躯一阵扭动之后,居然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仅横发散,樱口鲜血长流,雪白的宫装,前襟尽赤,惨厉如鬼,口中哑声嘶唤着:

“宫仇,你好狠!”

说完,娇躯晃了两晃,又栽回地面。

宫仇弹身上前,单掌上扬,就待劈落……

蓦地——

他眼前幻出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一个美赛天仙的妇人,陈尸炕床边缘,衣裙碎裂,下体血污狼藉,上牙深深陷入下唇肉内,双目圆睁,眼角尽裂……

那是他的母亲。

在荒村茅舍之中,被奸杀后的惨相。

他大叫一声,全身血管似要爆裂开来。

幻象消失了,眼前仍是那凄厉如鬼的邢玉桥,在他扬起的手掌下颤栗。

他收回了手掌,栗声道:“邢玉娇,我不杀你,让我拜兄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吧!”

邢玉娇咬牙站起身来,费力地道:“宫仇,我至死感激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这办不到!”

“那……请你转告他,我在黄鹤楼头等候他,不论何时!”

“可以!”

“哦……你……最好收起佩剑,否则,你走不出十里地面……”

宫仇面罩恐怖的杀机,狂声道:“我现在正要找人杀,看他们流血!”

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他母亲惨被奸杀,陈尸茅屋之中的那一幕,在他的下意识中,已形成了一种疯狂的意念,每当回忆及此,他便只想杀人。

好杀他母亲的凶手是谁?有几人?他完全不知道。

他上山守猎归家之时,惨案业已形成。

他为此痛不欲生。

他本来是准备入镇打尖的,这一来,他已忘了饥渴,反身出镇,重上官道,顾盼之间,已奔行了约三里左右,正待绕小路扑奔母亲理骨之处……

突然——

破空之处,盈耳而来,听声音,来人不在少数。

他故意一缓身形……

“小子,站住!”

暴喝过后,是一阵收刹身形的声音。

宫仇陡地回身。

眼前,十三个黑衣剑手,呈半月形围了上来,这些剑手的胸前,各绣着一柄金剑,这已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其中,一个胸前四柄金剑交叉的猴形老者,在圈内与宫仇正面相对。

宫仇面上被惨痛回忆勾起的杀机尚未消褪,现在复又浓炽起来,目中,闪烁着仇火恨芒,兀立不动。

那猴相老者被宫仇而上所带的无边杀机和恨意,看得老脸变色,但随即狞声喝道:“小子,通名!”

宫仇半晌才迸出两个字道:“宫仇!”

“本盟四名巡查是你下的手?”

“不错!”

“老夫‘金剑盟’属下‘黄旗坛主贺永’,现在你自动解下佩剑!”

宫仇冰寒至极地道:“你在做梦!”

“黄旗坛主贺永”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难道你还想反抗?”

宫仇不屑地道:“反抗?哼,我现在正想杀人!”

十三名剑手齐齐面泛怒容,手按剑把。

“黄旗坛主贺永”暴喝道:“小子,你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拿下!”

两名剑手,越众而出,扑了过去……

“找死!”

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冷喝,但见寒芒一闪……

惨号破空而起,两名剑手扑势未变,脑袋已经离颈而飞。

惊呼声中,两股血泉吹起一丈来高,没头尸身已砰然栽倒,其余十一个剑手,一个个亡魂大冒,目瞪口张,面现骇极之色。

宫仇剑尖下垂,剑身上不带半点血迹。

“黄旗坛主贺永”做梦也估不到对方竟然有这么高深的剑术,眼睁睁地断送了两名手下,顿时目中喷火,额上青筋暴露,“呛!”的一声龙吟,长剑出鞘。

宫仇心中有一股亟待发泄的狂念,栗声道:“姓贺的,出手!”

“黄旗坛主贺永”襟绣交叉四剑,功力仅次于五长老一级,在武林中,已属一等一的剑手,口中微哼一声,“刷!”的一剑平削出去,剑至中途,连变八式,奇诡狠辣,惊世骇俗。

宫仇振腕挥剑,剑芒幻成了一片晶幕。

“锵!”的一声震耳交鸣,“黄旗坛主”竟然被震退了一步。

剑气纵横之中,双方搭上了手,展开了一场令人目震心悬的剑斗。

十一名剑手,被刺肤裂衣的剑气,迫得纷纷后退到五丈之外。

转眼过了三十招,双方无分轩轻。

宫仇因为不愿泄露身份,是以把“丑剑客”最厉害的一套“梅花剑法”藏而不用,仅以一般剑术应战。

“丑剑客”一代剑术宗师,所遗赠给宫仇的那本“万流同宗”剑笈,除了一套“梅花剑法”是他自创的独特剑法之外,其余的都是吸取各派之长而成,是以极为博杂,“黄旗坛主”再精,也无法从剑法中认出宫仇的来路。

转眼又过了二十招,宫仇大感不耐,把功力提聚到十成,剑势陡然加紧。

“黄旗坛主贺永”在“金剑盟”内,算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武林中,也是罕有敌手的剑士,想不到竟然斗不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愈打愈是心寒。

宫仇功力运足,剑芒暴涨,剑气如虹,几个照面之下,把“黄旗坛主”迫得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栗喝声中,一声折金联铁之中,“黄旗坛主”涌身暴退,手中剩下半截断剑,猴脸成了猪肝之色。

宫仇冷哼一声,举剑再进……

白光一闪,宫仇猛一偏身,手中剑势不变。

闷哼挟惨号以俱起,一柄飞剑,闪过宫仇左臂,而“黄旗坛主”已在同一时间被宫优一剑削去了半边头颅,脑血齐溅,横尸当场。

十一名剑手,一个个魂飞天外。

宫仇杀机戢俄,剑芒挥扫,惨号之声,撕空裂云,眨眼工夫,十一名剑手无一幸免,全做了宫仇剑下的牺牲。

一切趋于静止。

宫仇冷眼一扫狼藉的尸体,下意识的吐了一口气,还剑入鞘,取道奔向他母亲的墓地,半个时辰之后,墓地在望,那株埋藏着他身世之谜的巨松,像然在目。

一种谜底即将揭晓的兴奋,使他血行加速,心头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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