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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荒神尼 (第2/2页)

“大荒神尼”神目如电,一扫韩尚志道:“条件至为简单,你与吴小眉结夫妻:“

韩尚志俊面大变,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

他做梦也想不到“大荒神尼”会提了这样的条件。

第—一次,他从天南侍卫之手,救出吴小眉,在旅邸之中,“失魂人”母女化装为江湖郎中,撮合不遂!

第二次,“不老先生”为孙女主动提出婚约,又是受意于“失魂人”。

现在,第三次,又有“失魂人”在场作了证人!

这不是巧合。

这是“失魂人”的安排!

“失魂人”三番两次。要撮合这件婚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韩尚志下意识的目光投向“失魂人”,但对方以巾蒙面,只露两眼,他无法看到对方的神情。

“大荒神尼”徐徐的道:“少施主,怎么样?”

韩尚志心烦意乱,不自觉的脱口道:“办不到!”

“大荒神尼”老脸一寒,冷冷的道;“你想毁约?”

韩尚志再退了—个大步,抗声道:“请老前辈另提条件,这个……这个,恕无法应命!”

“贫尼只提一次!”

“晚辈无法应命!”

“那你是存心毁诺?”

“晚辈有难言之隐!”

“你认为吴小眉配不上你?”

“不是”

“那为什么?”

“晚辈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样?”

“已经把身心交付了另一个女子!”

“你与她有了婚约?”

“是的!”

“可有媒聘?”

“没有!”

“可有父母之言?”

“这个……也没有!”

“那并不防碍贫尼所提条件?”

韩尚志想到已经人天永隔的金兰之交东方慧,内心感到一阵刺痛,怆然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那岂不更无所碍?”

“晚辈已自誓以身相殉!”

“大荒神尼”面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异色,厉声道:“以贫尼所知,你与吴小眉又有过肌肤之亲,她为了爱你不遂而想永绝红尘,你对她的一片痴心,难道无动于衷?”

“事实不容晚辈再作别念!”

“你知道你已经毁了—个女子?”

“晚辈深感歉疚,但……”

“还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氏……脉。难道由你而断”

韩尚志不由全身—震,的确。他不曾想到这个问题,但奇怪的是“大荒神尼”何以会以这种口吻斥责自己,她已是世外之人?

当下一横心道:“难道老前辈要晚辈对死者食营?”

“失魂人”接口道:“孩子,如果你甘为不孝之人,对死者守义,孰重孰轻,何况你大可以先全孝之后.洱去赴义?”

韩尚志怆然道:“这岂不令吴小眉姑娘痛苦—生?”

“这倒未必!”

“前辈,晚辈斗胆问这是否是前辈作主的预谋?”

“失魂人”顿时哑口无言。

“大荒神尼”冷声道:“少施主,这是赌约!”

韩尚志愤然道:“以一个女子的终生幸福作赌注?”

“失魂人”以——种无比慈和的声音道:“孩子。吴小眉姑娘虽然矢志出家,但她仍是深深地爱着你的,这赌约她不知情,可是她会愿意!”

“前辈—一力撮合,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你,为了韩氏的香烟后代!”

“如此说来,前辈与韩门必定有极深渊源?”

“不错,极深,极深!”

“可否请道其详?”

“目前还不能!”

韩尚志困惑的看了“失魂人”一眼,又回到本师道:“今日之事,晚辈实在难以应命!”

“孩子,我忠告你,敝开赌约不谈,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令尊在九泉之下,将不得瞑目,这并非危言耸听,日后你将噬膜莫及。你自己考量吧!”

“大荒神尼”袍袖一拂道:“敝庵向不留阁,至于赌约,践与不践在于你这掌门人了!”

说完转身进寇而去。

韩尚志望着“大荒神尼”修然而没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尤其那一句“掌门人”,更觉刺耳。

武林人一言九鼎,然诺重逾生命,他以一派之长,岂能食言而肥。

但婚姻并非儿戏.这样的结果.双方将痛苦终生。

“失魂人”又道:“孩子,你不忍心看一个少女的芳华由你而毁吧?”

锦尚志行苦难言,进退维谷。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八个宇。深深地困扰着他。

他十分懊悔在此斗之时。为什么不以“洞金指”神功击败对方,他不忍见对方死伤.反而害了自己。

大丈夫一言九鼎,是他自己说的.他当然不能毁约。

他明知道这是—项预谋.但他无话可说,因为他败了是真的。

“失瑰人”毫不放松的紧迫着道:“孩子,为人子者,以孝为先。目前,你单只报仇并不算对令先尊有了完全的交代.你明白厂吧?”

韩尚志咬牙道:“前辈说得不错,晚辈当前急务是报复血海深仇,生死未交,岂可……”

“那又另当别论!”

韩尚志心里恨得痒痒的,但他无法发作,“失魂人”对他的恩惠可说天高地厚。

“失魂人”曾断言东方慧不会死,但又力阻自己与东方慧结合,为什么?”

她像是冤魂附体般的,一直不会放松过自己,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神秘?”

“她到底是谁?”

她说与自己家门有极深渊源,什么渊源?

韩尚志被这些问题,困惑得头皮发炸.不禁脱口道:“前辈为什么如此对待晚辈?”

“为你好!”

“为了晚辈好?”

“不错!”

“何不明告一切。”

“时机未至!”

韩尚志深深地喘了……口大气,道:“今天的事;晚辈不答应是不成的了?”

“你认为成吗?”

韩尚志俯下头去,半晌无言。

“失魂人”用手一抚韩尚志的肩头道:“孩子,单凭吴姑娘那……份痴情,你就该答应下来,我知道你是爱他的,你不否认吧!为了东方慧.你不敢爱她,情爱专—是美德。但你与东方慧永远无法结合,你固执的结果,将是一场悲剧!”

韩尚志听“失魂人”再次提起与东方慧结合是悲剧,不由依然而震,但,他能在心板上抹掉方慧的影子吗?不能!

当下怆然道:“前辈所说可能发生的悲剧.是指上代的血仇而言,但我们已有默契……”

“什么默契?”

“仇,不能不报,爱,用生命作为终结!”

“我老早说过问题不在此处!”

“那根本就无悲剧发生的可能?”

“可能.而且是必然的”

韩尚志毅然道:“纵使可能,晚辈也不愿意逃避!”

“失魂人”幽然一叹道:“孩子,希望你对我,对吴小眉,对神尼老前辈,对令先尊都有所交代?”

韩尚志全身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摩,大声道:“我与吴小眉结合,其最终的结果难道不是悲剧?”

“那是以后的事,事实或许不如你的想像!”

“前辈的意思是非迫晚辈答应不可?”

“失魂人”沉声道:“就算是迫你吧!”

韩尚志—顿足道:“好,晚辈答应……”

“你答应了?”

“是的.但有一个条什!”

“什么条件?”

“请向吴小眉姑娘祖孙盲明。晚辈血仇得报,始谈婚娶,婚后三年.晚辈将弃家出走……”

“失魂人”向后退了一步,道:“三年之后,你要向东方慧殉情?”

“是这样?”

“如果东方慧不死呢?”

“这个……不可能!”

“好,我答应你!如此—有为定!”

“失魂人”突地转身,面向数丈外的一丛石笋道:“请老前辈现身作主!

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从石笋之后转了出来!”

他正是吴小眉的祖父,盖代奇人“不老先生”

韩尚志大感愕然,这更加证明了今天之事,是一项预谋。

奇怪的是以“不老先生”和“大荒神尼”的辈份名望,居然也听“失魂人”的摆布,联合行动,使自己入瓮。

“不老先生”爽朗的一笑道:“孩子,老夫俗虑已消,将从此永谢红尘了!”

“失魂人”一推韩尚志:“孩子,礼不可废。上前大礼参拜:“

韩尚志暗叹一声,木然的上前数步,对“不老先生”叩了三个头,心里说不出这一股滋味到底是甜,是苦,是尴尬,还是枉屈。

“不老先生”—抬手道:“罢了,孩子,老有一句临别赠言。令先师‘魔中之魔’与老夫曾有一段香火之情,你继承了他的衣钵。望你以天南一派的兴衰为重,行事个可偏激!”

这话中,隐隐含着要韩尚志勿为“情”所毁。以负师门。

韩尚志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他想起。失魂人”在“死亡谷”口曾告诉过自己,现在掌门帝君韦逸民。出卖了天南—派,投靠“天齐教”,“幻魔宫”改成了“天齐分教”,这除逆复派的重任,已放在了他的肩上:,还有三位本门长老,生死下落不明,也必须亟予寻觅。

还有,天南传派信物“恶鬼珠牌”,已落入”天齐教”人之于。如果不得回,不但无法取信了本门弟子,更无以对先师在天之灵。

当下悚然道:“晚辈谨记!”

“失魂人”嗤的—笑道:“什么晚辈,该称孙婿!”

韩尚志不由面红过耳。

“不老先生”对“失魂人”道:“眉儿的事.由你作主了?”

“失魂人”躬身道:“敬遵台命!”

“不老先生”转身下峰,瞬息而杏。

“失魂人”目送“不老先生”离开之后,向韩尚志道:“孩子,你目前行止如何?”

“先赴,鬼堡’,然后上,天齐教’一结总帐,取回,恶鬼珠牌’,返天南清理门户……”

“好,待你谙事了结,我本人或是小女会送吴姑娘到天南完婚,现在。你可以走了,盼你好自为之!”

韩尚志像是经历了—场离奇的梦境,然而这梦还没有醒,结果如何。殊难逆料,显得有些迟滞的行了一礼,下峰而去。

他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空洞洞的,茫然而又困惑。

吴小眉已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下了峰,重临与“黑白双妖”约候之处,不由感到一震。

“黑白双妖”踪影惧无。

照理“黑白双妖”不会无故离开。

韩尚志游目四顾,一无所见,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难道,黑白双妖’背离了自己?

以双妖的身手,和过去的江湖中的作为,如果由此而再次为恶江湖的话,自己的罪孽可就大了:

韩尚志怔在当地,彷徨无计。

足足盏茶工夫,仍不见双妖现踪,猛地一顿脚道:“如果双妖真的敢背离自己,为害武林,我非毁了他俩不可!”

自语声中,弹身奔出山外。

两个时辰之后。官道在望。

韩尚志身形一紧,扑向官道。

就在此刻……

数条人影,由官道的另一端星飞九射而来.韩尚志神目如电,来人虽以极快的速度飞驰.但他已看清了来人是谁,不由脱口高叫一声:“老哥哥!”

来人闻声止步,赫然是八个蓬头垢面的丐者,当先一个须发如银,正是丐帮首席长老“南丐”,后随三老四中。七个丐帮弟子。

“南丐”欢呼一声道:“小老弟,是你!”

“韩尚志悉眉一舒。道:“老哥哥,别来九恙?”

“还好!”

“噫,老哥哥面带重忧.难道有什么……”

“小老弟,你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

“本帮已面临存亡末日:“

韩尚志骇然道:。为什么?”

“你没有听说?”

“小老弟我已数月不履江湖!”

“哦!这就难怪了,江湖中—教二帮三会.与我丐门,河井不相犯,‘天齐教’突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吞并各帮会.道遭其殃的是‘八义帮’,‘七燕帮,继之是,‘兄弟会’‘红巾会’‘五行会’,先后被迫顺服该教。改为‘天齐分坛’。现在,轮到与人无争的丐门了,小兄弟.这不是末日是什么?”

“南丐”说得须发惧张.激动异常。

韩尚志愤然道:“有这等事?”

“南丐’’恨恨的道:“丐帮自祖师爷立派以来.从没有被其他门派觊觎过,想不到本代祸患迭起.五日之前。本帮接获‘天齐令’,限今本帮五日之内。向该教加盟,否则……”

“否则怎样?”

“丐帮总舵将遭血洗,丐帮弟子,不许在中原立足!”

韩尚志登时血脉贲张。目射棱芒,面笼杀机.切齿道:“他敢!”

“南丐”道:“天齐教势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尤其新近才现身的,‘天齐使者’功力之高.江湖中几无敌手!”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小老弟,听说天南—派,也已奉该教为盟主,‘幻魔宫’改为‘天齐分教’?”

“我此间事了,立即赴天南清理门户!”

“以小兄弟—人之力……”

“叛首只韦逸民一人,我相信其他的门下,多数是胁从!”话锋—顿之后,又道:“老哥.‘天齐令’的限期还有几天?”

“只存有明天一天!”

“南丐”身后的三个老丐和四个中年丐者,俱都面现悲戚之容,默不—语。

韩尚志心念一转道:“老哥哥作何处置?”

“我已传令调集本门各分舵高手,赶赴白水滩武候词总舵,丐帮存亡在此一举了,目前还有一丝希望是敝师叔‘宋铁拐’能及时现身,或可挽回本门厄运:“

“为什么不早早传讯宋老前辈?”

“敝师叔因上次假‘血髓髅’祸及本门,认假作真,赴‘鬼堡’理论,敦在‘鬼堡主人’手下,声言永不再履江湖,根本就无法得悉他的行踪,何由传讯!”

“老哥哥肯让小兄弟我效劳?”

“南丐”白眉一掀道:“那当然很好.但恐怕仍难挽回厄运,只有尽人事了!”

“南丐”尚不知韩尚志已练成“须弥神功”,以他从前的功力而论.确实不见得能独挽狂澜。

韩尚志微微一笑道:“就如此吧,老哥哥请先行,我会依时赶来!”

“南丐”点了点头,带同七丐疾奔而去。

韩尚志心里盘算,时间巳不许可他赴“鬼堡”索仇,只好待丐帮事了之后,再回头奔赴“鬼堡”。

“黑白双妖”的神秘失踪,使他深感困扰,双妖既然应昔誓言,认自己作主人,又经自己收为天南门下,极不可能改变初衷,背离自己,但人呢?

以双妖的身手,当然也不可能遭遇意外?”

蓦地——

他发现距官道不远的江边,停立着一个婷婷玉影,面江而立,只能看见背影。

那背影是那样的熟悉。

韩尚志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喃喃的道:“难道是她?”

于是——

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弹身向江边纵去。

近身—看,不错,果然是她——东方慧。

韩尚志血流加速,宛若触电似的,全身感到一阵麻木,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

他的唇瓣竟颤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东方慧竟然被“失魂人”说中,她没有死!

可是奇怪,韩尚志到了她的身后,她万无不觉察的道理,但她宛如未觉,仍一动不动的面江而立,像一尊雕像。

江风,吹拂着她的罗衫,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像凌波而至的仙子。

韩尚志终于进了一声“慧妹!”

东方慧娇躯一震,但是没有回过身来,也没有答话。

韩尚志直觉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寻掌,再叫了—‘声:“慧妹!”

东方慧幽幽地一声长叹,这一声长叹,使韩尚志心弦为之一颤。随着叹息之声,她转过身来。

—付憔悴不堪的粉面,骤呈眼帘。

同样憔悴的芳容,在刹那之间,浮现在韩尚志的脑海,那是大荒山“无住庵”前的吴小眉。他被迫而订下妻室。

韩尚志的心,像被蜂蜜螯了一下,连退了三个大步。

他将以何言对这生死不论的红颜知已交代?

东方慧苍白的粉面,溶起了一层红晕。暂时遮掩了她的憔悴,杏目圆睁,一种异样的光彩,代替了原来的幽怨,—不稍瞬的注视着韩尚志。

他们不像历劫重逢的爱侣,他和她之间忽然显得很陌生。

他们谁也不再开口,就这样默默地互相凝注。

空气似乎也凝结住了。

韩尚志缓缓低下头去,他没有勇气再看对方,他做了爱情的叛徒,他无颜再对这把全部感情都交付给他的女子。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之下,似乎彼此可以听得见对方的心跳。

无数个问号,跳上了韩尚志的心板———

“失魂人”为什么会知道东方慧不会死?难道她有未卜先知之能?

“失魂人”不择手段的阻止自己和东方慧结合,一再强调会发生悲剧,难道这悲剧现在已经开始了?

东方慧在当初何以会失约,让自己在江边石上空等两天?

她既然不死,难道她父亲真的不是屠杀韩张两家的刽子手?既然不是,那她就不该失约,入堡不出。那后果是可怕的呀。

久久之后——

东方慧开口了,音调中充满了悲怆的哀怨,颤抖的道:“志哥,抬起头来,看着我!”

韩尚志心痛如折,依言抬起头来,愧言抬起头来,愧疚使他俊面火般的灼热。

当他的目光,再次接触到东方慧时,禁不住又退了一个大步,他所看到的,是一张带雨梨花的苍白面庞,这与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像一个人。

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但愧歉和自责,使他问不出口。

“志哥,你……”你恨我吗?”

“慧妹!我……不……哦: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我对你失约:“

“慧妹,我才该……哦!你说失约,到底是……”

“我回堡之后,就被家父禁锢起来!”

韩尚志顿感激动起来,那是他急需要知道的事,栗声道:“你没有机会询问?”

“有!”

韩尚志眼睛一亮,向前跨了三个大步,道;“怎么样?”

“家父已二十年不出堡门,这可以说明一切了吧?”

“二十年?”

“不错!”

韩尚志登时忧喜交加.喜的是东方慧的父亲“骸髅”不是自己的仇人,因为韩庄血案是发生在十五年前的重阳日,那自己和东方慧之间,已没有了仇的阻隔,尤其是大涯茫茫,江湖荡荡,何处去觅仇踪。

当他再想起已经和吴小眉订了婚约之时,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志哥,你……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你被令尊禁闭起来,如何又能出堡?”

“我偷跑出来,此生……可能不会再进‘鬼堡’之门!”

韩尚志骇然一震道:“为什么?”

东方慧答非所问的道:“志哥,你仍然爱我吗?”

韩尚志心中一痛,他想,可能契妹已经知道大荒山的一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神情。但如何解释呢?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坚持到底!

“志哥,你说呀!”

“慧妹,我心丝毫也没有变!”

“你仍然爱我?”

“是的!”

“永远?”

“是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志哥,我会珍惜你的这一份爱!”

韩尚志一听话风不对,急道:“慧妹,你……”

东方慧惨然一笑道:“志哥,不要问为什么,你爱我,这就够了!”

“慧抹,我……我……实在……”

“志哥,人生被爱是幸福的,我很满足了!一切,我们委诸于命运的安排吧!”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了东方慧苍白得可怕的粉颊。

韩尚志肝肠寸折,他恨不能立刻死去,以赎罪愆。

“慧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会明白的?”

“告诉我,为什么?”

“将来你就会明白!”

韩尚志俊面起了一阵抽搐,痛苦的道:“慧妹,原谅我……我是被……”

东方慧把头连摇道:“志哥,原谅两个字,应该我来说,唉:“一切都是命运!”

“慧妹……”

“志哥,坐下来!”

东方慧就身边的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又道:“志哥,靠着我!”

韩尚志木然如痴的移身上前,紧依着东方慧坐下。东方慧娇躯—偏,倒在韩尚志的怀中,韩尚志本能的用手臂圈着她。

“志哥,记得江边大石—上,我们义结金兰,那时,我是小叫化……”

“我不会忘记!”

“记得你落入‘天齐教”之手,以‘龟息大法’假装死亡。我为你收尸建墓,志哥我真愿那是真的,此刻我们不已同穴而眠了吗?”

“慧抹,你……”

“志哥你被假‘血跳楼”打落绝谷。我跟着跃下,然而我们奇迹似的没有死!”

“慧妹,这些记亿是不会磨灭的!”

“可是,志哥,我失望了!”

韩尚志战栗了,东方慧的话,像是没有伦次,难道她心神已经失常?这太可怕了。

“慧妹……你……需要休息!”

“不,我很好!”

“慧妹,你的话使我心碎!”

“志哥,时间会带走一切!”

蓦在此刻——

一阵轻微的破风声,倏告传来。

两人同时惊觉,站起身来,一个人影,停身在五丈之外。

东方慧面色惨变。

来的是一个长发纷披的怪人。

韩尚志一看来人形貌,心头陡地一震,他想起这怪人正是自己以“痛神”的面目,阐“鬼堡”之时,所见的那口发哇哇怪声的人。

“慧妹,他是谁?”

“我小师兄!”

“小师兄?”

“是的,他是一个哑吧,不会说话,但却灵慧无比,平时从不离堡……”

“你知道他的来意?”

“当然是奉家父之命,追我回堡!”

“我打发他走?”

“不,志哥,愿你珍重,我……走了!”

声落,人已弹身而起,最后两个字,已不成声。

韩尚志急声道:“慧妹,别走我还有……”

东方慧充耳不闻,和披发怪人,飞泻而去。

韩尚志木立在那块石头上,茫然不知所措,他想阻止她,但他的脚没有移动,东方慧闪烁的言词,凄怨的表情,使他心乱如麻。

他有许多话要说,他要向她解释,仟悔,然而她走了!

——缕淡淡的,幻灭的悲哀,袭上了心头,他直觉的感到她变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但看样子原因似乎不是由于自己和吴小眉的婚事,这仅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她决不可能知道。

那为了什么呢?

什么原因使她变成这个样子?

莫非她在欺骗我?

为了不让我向她的父亲索仇,而故意如此?父女天性.这极有可能!

她说她父亲已二十年不出堡门,可能吗?十五年前,她的年纪不到三岁,难道就凭她父亲的……句话,否定了这血海深仇?

屠杀现场的“血骷髅”标记,难道是假的?

想到这里,不由一顿足道:“这是谎言,也许她被蒙在鼓中,根本不知情,这个迷必须揭开,丐帮事了,我立刻赴鬼堡!”

心念之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弹身上了官道,朝丐帮总舵白水滩“武候词”方向疾奔而去。

日薄西山,白水滩“武候嗣”被—层惨雾愁云所笼罩。

丐门自掌门人以下,数在二百余的高手,分散的嗣内外,每一个人的面上.都带着悲愤而紧张的神色。

今天是“天齐令’’最后—一天限期,在一个时辰之内,如果丐帮仍不加盟“天齐教”的话,—场血劫,势所难免。

首席长老“南丐”,紧伴着掌门人而立,白眉深锁。

静寂,死—般的静寂!

像是末日的来临。

静寂之中透着紧张,紧张之中泛着恐怖。

“天齐教”能在短短的时间中.使二帮三会俯首称臣,要想摧毁丐门,并非是件难事。

一场血腥的屠杀,即将展开。因为丐门已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日落了,明月高升。

二百余丐门高手,环列在嗣前的广场,居中坐着的是丐帮掌门和六长老。

气氛显得肃穆和悲壮

突然———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黑衣人鬼魅般的飘落场中,无声无息,这一份身手,的确令人咋舌。

丐帮掌门和六长老,同时起立。

所有在场的丐帮高手,齐感心头—震。

空气在黑衣入现身之际,骤呈紧张。

来人身着黑袍,胸绣日月星辰的图案,身躯伟岸,浓髯绕颊,目射骇人厉芒,环视全场—周之后.口中发出一声冷笑,一:扬手,两指夹着一面手掌大的银牌,映着月色,闪射刺目寒芒,牌上楼着日月星辰的图案。

众人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天齐令!”

紧接着,破空之声又传,八条人影,星泻人场,一字式排在黑袍人身后,赫然是八个手执长剑的黑衣劲装汉子。

黑袍老者,声如暴也似的道:“天齐使者司马宏,请丐帮掌门接令!”

场中起了一阵骚动,无数双悲愤的眼光,全投射在场中九人身上。

丐帮掌门身躯一震,沉声道:“无人可以命令丐帮!”

“天齐使者司马宏”冷哼了一声道:“掌门人已决定不加盟本教?”

“本帮自祖师立帮以来,与各门派井河不相犯!”

掌门人知道违抗‘天齐令’的后果?”

丐帮掌门激动的道:“本帮不作瓦全之想!”

“掌门人要三思?”

“用不着了!”

“天齐使者司马宏”一收手中令牌,嘿嘿一阵冷笑道:“如此本使者要执行教主圣令了!”

适时,一个中年丐者,匆匆奔入,向掌门人一曲膝道:“本舵已被包围!”

掌门一挥手道:“知道了,下去:“

中年丐者,应声退下。

“天齐使者司马宏”身后的八个剑士,突地转身,站成了一个半月形,面对左右后三个方向。

杀机顿时弥漫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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