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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反清复明录 > 第10章 重见天日

第10章 重见天日 (第2/2页)

丁浩又呆了盏茶工夫,才起身离店,此刻,已是落暮时分街头已现灯火,丁浩由僻径出城,漏夜上道奔向伊川,预计天亮前便可抵达。

二更进分,来到距洛阳二十里的范家集,丁浩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如不乘此打尖那就得到天明之后,于是,他顺脚进入街头一间小酒馆,这类小酒馆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些烧卤与小炒,丁浩要了盘白切羊肉,三样小炒,两角白酒,一个人慢慢吃喝,反正他不急,此去伊川,迟到早到都没什么。

正在吃喝之际,突见一个白衣女尼,从店门口走过,手持一柄与众不同的拂尘,登时心中一动:“这不是‘冷面神尼’吗?怎会在这般时候在小镇现身?”

当下酒也不喝了,招来小二,算了帐,连零钱也不找了,匆匆出门追去。

只这片刻工夫,白衣女尼已去了老远,好在白衣显目,一相便可望出,加快脚步,逼近对方,一点不错,正是“冷面神尼”。

于是,放慢脚步,把双方距离拉长些,遥遥掇上。

不料,出了镇集,“冷面神尼”脚步倏地加速。有如行云流水。

丁浩与对方保持了四五丈距离跟进。

这一路都是坦荡官道,宅无遮掩,去了约莫五六里,“冷面神尼”突地驻足道中,没有回身口里冷冷发话道:“后面是谁?”

丁浩再向前走了几步,距离缩短了两丈左右应声道:“晚辈‘酸秀才’。”

“冷面神尼”缓缓回身,冷电般的目芒一转,道:“原来是你,怎地掇下了贫尼?”

丁浩再向前走了几步,道:“晚辈在集上见神尼经过,无意中便跟上了,什么目的也没有!”

“你欲何往?”

“伊川!”

“有急事么?”

“谈不上急事!”

“冷面神尼”沉吟了片刻,道:“少侠愿助贫尼一臂么?”

丁浩颔了颔首,道:“晚辈乐于效劳!”

“如此随贫尼来!”

“请!”

了浩随在“冷面神尼”身后,朝前道疾驰,好在夜深造无行人,否则,尼一俗结伴狂驰定必引人注目。

驰行了三四里,舍官道转西越野而奔,这一路上,十分荒僻,丁浩心中不免嘀咕,不知“冷面神尼”要他助力何事?

看看过了三更,眼前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冷面神尼”缓慢身形,道:“到了!”

丁浩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所在?”

“一座香火早断的古庙!”

“哦!前辈要我效力何事?”

“必要时出手!”

“这古庙中……”

“贫尼得到消急,这里隐藏着贫尼要找的人,但这里是‘望月堡’的一处秘舵,可能有不少高手在此,所以请你相助,以免要找的人兔脱,此人奸狡万分,一生积恶如山,却没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是何许人物?”

“嘘!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林中必布有卡哨,先隐起身形。”

说着,当先隐入树丛之后,丁浩也晃身掩入另一丛矮树之中。

“冷面神尼”悄声道:“丁少侠,现在请你先出面,引出对方,贫尼待见到他本人之后才出面!”

“好的!”

丁浩审度了一下形势,然后展开绝速身法,如鬼魅般飘忽而过,眨眼即入林中。

林内静悄悄地没有半丝声息,丁浩袖目如电,四下一扫掠之后,发现有些木石是假的,全按五行生克之理排列,这类普通阵势,当然阻不了他。

淌入约莫十丈,果见一座大庙矗立林云之中,规模倒是不小。

庙门紧闭,一片死寂,倒是没发现椿卡,想来以为有险可恃,便疏忽警戒了,丁浩确定无人之后,才弹身出林,越墙而入。

脚甫沾地,一样黑忽忽的东西,迎头罩下,叮当铃声,同时响起。丁浩心头一紧,几乎是发自本能般的塌地平射三丈,闪入一丛花树之后。

一道亮光,从侧方的露台上射了过来,光线甚为强烈,原来是预置的孔明灯,灯光照处,只见一张巨网,平铺地上,网上缀满了须钩,不由暗称侥幸,毫厘之差,便被巨网罩上,那便惹厌了。

两名黑衣功装武士,持剑疾朴而至,衣襟上绣有新月形标志,这证明了对方是“望月堡”的人,“冷面神尼”的消息不假,果是一处秘舵。

两武士到了网前,张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惊声道:“奇怪,没人?”

另一个道:“如没人触及机关网怎会罩下?”

“但人呢?”

“也许脱走了。”

“笑话,谁有这等身手,能自同下脱走……”

“不然便是猫子误触的。”

灯光来回照了两遍,便隐去了。

两武士嘀咕着,把网复原,弹身自去。

丁浩已看准了机扭所在,疾掠上墙,用“雷公匕”把卡簧削去,然后才又返奔入里,穿越前殿;仍然是黑黝黝的不见灯火人影,看来都好梦方酣。

越过院落,绕中殿回廊到了后边,是一明两暗三间精舍,灯火辉煌,外面有执剑武士来往逡巡,房门是掩着的,隐约传出女子的笑声。

丁浩心中一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重字中,有四个大花分据四角,中间夹杂着花树。

丁浩如幽灵般从侧方绕了过去.伏在靠廊沿的花台后面,精舍内灯光隔窗透出,照得廊一片通明。

四名武士两人一组,绕屋一周,在正面会合,然后交错而过。

精舍内女子荡笑之,以十分真切,听来刺耳之至。

丁浩苦于隐身之处太低,无法看到房内情形,就乘巡逻武士交错而过,绕到房后的极短时间上了院角的一株丹桂树。

透过窗棂内望,立时气炸肺腑,只见明间里灯烛高烧,排了两桌酒席,两个和尚,各据一桌,这两个和尚,赫然正是洛阳城外小庙里的胖和尚“欢喜佛了凡”,与谷城郊外崇功寺那白眉老僧,各由两名仅着大红兜肚的妖绣女人陪侍,左拥右抱,其状不堪入目。

两僧色迷迷,乐不可支。

另外旁边一张椅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女,在吃吃痴笑。

这青衣少女,赫然是白衣少女“梅映雪”的婢女凝香。

丁浩不由心头大震,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难道“梅映雪”也是“望月堡”中人?但她因革囊之事而被“望月堡”高手追缉,这就令人费解。

心念之间,只见白眉和尚一推身旁两名女子,道:“带她过来!”

两女一乜斜着眼,荡声道:“大师今夜要尝新?”

白眉老僧哈哈一笑.用手在女人胸前拧了一把。道:“你吃醋了?”

那女子腰肢一扭,格格浪笑道:“看她未经雨露,恐当不起大师的风狂雨暴!”

“哈哈,没关系,有你俩在旁可以援手!”

“唔!”

“去,先替她宽衣,要她陪伴我老人家最后三杯,然后我们一起参禅。”

两女起身,走向凝香,动手便替她宽衣解带,凝香痴痴的傻笑,毫不反抗,也无羞怯之情。

丁浩心火直冒,正等……

摹在此刻,院中出现了一条白衣人影,丁浩目光瞥处,不由又是一惊,来的正是“望月堡主”的乘龙快婿“白儒”,这可巧,这批牛鬼蛇神全到了,到底“冷面神尼”要找的人是谁呢?

巡逻武士发现了“白儒”,其中之一大声喝问道:“谁?”

另一个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找死,怎么不看清楚,谁敢到此来?”

说着,疾步走到“白儒”身前,恭施一礼,道:“弟子张小乙参见总监!”

“白儒”大刺刺地“嗯!”了一声,手递一物与那武士,沉声道:“立即送与太上护法!”

“是!”

武士接过手,重施一礼,回身上廊,用手轻叩房门道:

“禀太上护法,总监传来字柬!”

精含明间里,凝香已被剥得半裸,被两女子推到白眉老僧之前。

白眉老僧闻声一皱眉,向一名女子道:“接过来!”

那名武士把字条从门缝塞入,那女子接了送到白眉老僧面前桌上。

白眉老僧低头一看,双眉联成了一个倒入字。

那边胖和尚开口道:“师叔,什么事?”

“总监要这小妞?”

“奇怪,他……什么意思?送与他罢,一个婢女值什么,如捉到那白衣女子,才真个销魂的呢!”

丁浩顿时明白,凝香是被对方擒捉的,看样子她定被强服了迷药之类的东西。

白眉老僧想了想,道:“送她出去,给她换上衣服!”

两女七手八脚,替凝香穿回了衣裙,然后把房门拉开一半一用手一推,道:“你的造化,总监是怜香惜玉的。”说完,合上门。”

凝香被推出门外,木立在廊上,不言不动,一名武士用手朝院地中一指,道:“快去!”

凝香移动脚步,走向院中,“白儒”伸臂一挟,转身疾奔而去。

丁浩一想,非先救凝香不可,不然对不起白衣少女。

心念之间,如灰鹤般凌云掠去,“白儒”身法快极,转眼间就到了廊外,丁浩才追到廊门,他已扑入林中。

丁浩闪电般从斜方切入,拦在头里,冷喝一声:“站住!”

“白儒”应声止步。

丁浩陡地拔剑在手,寒声道:“今夜幸会!”

“白儒”抓落头巾,用手朝脸上一抹,道:“是小妹我!”

丁浩大感意外,惊楞得说不出话来,对方,竟然是白衣女子“梅映雪”乔装的,好半晌才说道:“真想不到,怎么回事?”

“小妹为了救凝香,不得不冒此险。”

“姑娘怎想到冒充‘白儒’?”

“只有他才能使那白眉老僧就范!”

“姑娘怎知廊里情况?”

“我刑服了一名武士,从他口中逼出真情!”

“如果白眉老僧出视,姑娘非败露行藏不可……”

“所以我说是冒险。”

“凝香怎会落入对方手中?”

“她是在汝州道上失手。”

“哦!”

“上次托少侠……”

“革囊已取到手,另藏他处,姑娘要取回?”

“现在暂时不要!”

丁浩想起自己是援手“冷面神尼”而来,不能误了她的事,虽然,他很想亲近白衣少女,但势所不许,心念一转,道:“姑娘行止如伺?”

“小妹准备上洛阳!”

“那姑娘请便,后会有期,在下还要办件事……”

“少侠请便!”

“凝香可能服了迷药……”

“我看得出来。”

“在下得走了!”说完,返身扑回庙中。

回到庙里,精舍中已无灯火,漆黑一片,四名武士聚坐在院地中的花树旁,丁浩悄没地扑了过去,一看,不白吃了一惊,四名武士已被人点了穴道。

目光扫处,一条白影远远站在自己隐身的丹桂树下,闪身过去,悄声道:“神尼也来?”

“已来多时!”

“神尼要找的人是谁?”

“那白眉老和尚!”

“是他……”

“你出声引他出来!”

丁浩点了点头,弹身迫近精舍,一种似雨声浙沥的异声。夹着女子的浪笑,自暗间中传出,丁浩一想,登时面热心跳、杀机随之涌起,当下退到廊詹之外的院边,重重地咳了一声。

精舍内传出胖和尚的喝声:“什么人?”

丁浩冷冰冰地道:“超生菩萨!”

接着,另一边的暗间里传出白眉和尚的声音:“赶着投胎,扰佛爷清兴!”

以只片刻工夫,两僧启门射出,呈犄角之势,围住丁浩,白眉老僧目光一扫之下,不由惊呼道:“小子,又是你?你真是命大,竟然还活着……”

“欢喜佛了几”也自面目失色,栗呼道:“他没死?”

丁浩冷森森地道:“特来超渡两位!”

白眉老僧张声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地!”

这一声狂笑,惊动了庙内武士,纷纷执剑涌来,不下五十人之众,紧接着,灯球火炬也亮了起来。

“冷面神尼”幽然现身,手中拂尘朝臂弓一搭,语若冰珠似的道:“毒心佛,因果是丝毫不爽的!”

白眉老僧全身一颤,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也来了”

丁浩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白眉和尚便是“天地八魔”之首的“毒心佛”,怪不得也表里两回事,看外表慈眉善目,私底下却罪恶滔天。“冷面神尼”找他,当是为了“般若庵”血案,与“石纹剑”的下落。

“欢喜佛了凡”慢慢挪动臃肿的身躯,步步向后退缩,显然他见事不妙,想溜之大吉。丁浩闪电般拔剑弹身,截在头里冷声道:“你走不了的,躺下!”

“哇!”

惨哼声中,“欢喜佛了凡”被剑尖刺穿“气海”,“咚!”地跌坐地面。

两名近身武士,发剑突袭,竟图抢救“欢喜佛了凡”,丁浩头都不回,顺势回剑一扫,惨号再传,两名武士栽了下去,其余的齐齐向后急退了数尺,亡魂皆冒。

那边,“冷面神尼”令人发颤的声音道:“毒心佛,把‘石纹剑’交出来?”

“毒心佛”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怎知‘石纹剑’在老夫手中?”

“冷面神尼”道:“尔等八魔分尼已—一查问过了,只剩你是最后一人。”。

“毒心佛”目中碧芒暴涨,“冷面神尼”一拂尘扫了出去,“毒心佛”向后一退身,顺手抓住两名武士猛然推向“冷面神尼”。

“哇!哇!”

惨号声中,两武士面目全非,栽落地面。

也就在同一时间,“毒心佛”闪电飞身,上了屋顶,这一着,倒是出人意料之外。但丁浩却早在意中,他没放松对现场的监视,“毒心佛”弹身的刹那,他也电射而起,几乎不差先后地落在屋面,手中剑疾刺而去。

“毒心佛”一伏身,贴着瓦面滚下去,这一着,便真的出乎了法意料之外了。

丁浩紧跟着跃落精舍后面地上,只这眨眼工夫,“毒心佛”已去了踪影。

“冷面神尼”也越屋而至,急声道:“老魔呢?”

丁浩紧蹙剑眉道:“他神秘地失踪了!”

“趟墙而去么?”

“没有,落地失踪!”

“此地必有秘密门户……”

丁浩灵机一触,目光扫向身旁的假山,但看来看去,找不出破绽,除此假山之外,尽是花草的,是不可能安设机关;

“冷面神尼”顺着丁浩的目光一瞄,道:“如有机关,必在这假山之中……”

“晚辈也是这么判断!”

“毁了它!”

丁浩回剑入鞘,变掌一抡,一登,一股撼山功气应掌而发,“轰!”然一声巨响,土石崩飞假山被推平,露出了一个穴洞,有石级斜伸向下。

”冷面神尼”道:“果然不出所料!”

丁浩心念一转,道:“有入口必有出口,对方怕已漏网了,神尼守住这穴口,晚辈去查出口吧。”

说完,不等“冷面神尼”回答,转身越屋,来到精舍之前,四下一片死寂,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了,只剩下四具尸体。

丁浩大是失悔,放脱了“欢喜佛了凡”,便失去了查探云龙三现赵元生”的一条极佳线索,不过,他“气海”已破,功力已是被毁了。

突地,他想到“欢喜佛了凡”伤势不轻,“气海穴”止血不易,必有血迹,一路向中殿方向滴去,干是,循着血迹追踪,顾盼间,来到中殿前的院落中,一看,不由呆了。

“欢喜佛了凡”赫然陈尸院中,前胸有一致命剑创,看来对方见他业已失去了功力,救之无用,干脆杀了,这也是他作恶的果报。

血迹至此为止,线索算断了。

丁浩心念一连朵转之后,弹身朝庙门奔去,只见庙门仍然紧闭,没丝毫人影,他弹身上了侧方露台,居高临下,向庙门外端望,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他真的无计可施了,这一耽延,对方要走早走了。

白影一闪,“冷面神尼”到了身前,问“怎样?”

“一无所见,神尼放弃了那穴口?”

“不!我已用土石把它封堵了,现在只找出口,也许对方全藏在地下秘室中。!”

“晚辈有一个计较……”

“少侠有何妙计?”

入口决不止假山一处,但出口必在林中,这样在遭遇特殊情况时才易于逃脱,所以晚辈认为无妨用火攻……”

“烧庙?”

“是的,这魔窟毁去,反是武林之福!”

“然后呢?”

“在林中伏候,如所料不差,必有端倪。”

“只好如此了!”

“神尼请先出庙,到林中守候,晚辈来纵火!”

“好!”

“冷面神尼”应了一声,飘身出庙。

丁浩反奔入后进,到了精舍之后,果见穴口已被推倒的,要破穴而出是不可能的事这才又奔入内面、找寻。但找来找去,竟找不到火种,火拓子那类江湖玩意,他从来不带,也没打算会用上。

这可令一丁浩啼笑皆非,没有火种,纵火的计划便告吹。

星辰寥落,距天明已不远了。

丁浩无可奈何,茫然折到中殿之中,朝椅上一坐,心想,来个守株待兔罢!

坐了一会,天色己现微明,忽地,神龛前的供桌下,似有异声,不禁心中一动,忙悄悄掩向神座侧方,隐起身形。

一阵似重物擦地的声音过处,供桌下探出一个头来。

丁浩心头大喜,沉住气不吭声,慢慢的探出了半个人身,是个黑衣汉子,那黑衣汉子以耳贴地听了一会,又复转头四顾,确定无人,这才整个人现了出来。

丁浩悄没声地上前。由后勒住那汉子的咽喉,拖到殿外角落里,才松手问道:“人都在秘室中么?”

那汉子早已唬得半死,久久才颤抖着应道:“是的,请饶……小的一命!”

“说实话便饶你,那老人尚仍在地室中么?”

“已经……离开了?”

“什么离开了?”

“是的。”

“出口在何处?”

“庙外林阵之中!”

“这秘舱何人主持?”

“堡主千金,她……昨午离开没回来!”

“你身上带有火种?”

“有……有……

“拿出来!”

那黑衣汉子自身上掏出火拓子,丁浩一手接过道:“饶你不死,滚吧!”

说完,伸指一戳,废了他的武功,那汉子惨哼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走了,丁浩走入殿中,推倒供桌,桌下是一个方形洞穴,只能容一人出入,“毒心佛”业已不在其中,便没有进地穴的必要了,当下晃燃了火拓子,先就神盒帐慢点了起来,然后四下里引了火头,这才急急奔出庙去。

到了庙外林中,绕了一圈,不见“冷面神尼”的影子,心想,她可能发现敌踪,追敌去了,去向不明,要找也无从找起。

天色大明,古庙已成一片火海,光照数里。

丁浩重新上路,奔向伊川。

辰已之交,到了伊川,人生地不熟,只有等柯一尧与“全知子”找了来,于是他进了十字街口的一家大酒楼,拣了个临街的座头,这样,来往行人便可入眼,要了酒菜,边吃边等,这时,楼上的酒客只上三四成,大半的座头都空着。

一壶酒光了,又添了一壶,却不见二老的踪影,心内不由嘀咕,算时间,二老该早到了的,相约在此会合怎没动静呢?

突地,一个锦衣中年,走上楼来,在楼梯口一站,满面无可奈何的神情。

酒客中有人招呼道:“掌柜的,亲自招待么?”

锦衣中年苦苦一笑,作了一个罗圈揖,以不自然的音调道:“诸位好友,旧雨新知,请大量海涵,有客人要包楼上酒座,所以……呃,劳各位的驾,请移到后楼,敝人先在此赔罪。

酒客们立时喧嚷,一个大嗓门的道:“掌柜的,包后楼不成么?

“对不住,阁下,对方指定要前楼!”

“那也得等人吃完呀?”

另一个插口道:“同样是客人,没这么横霸的,老子就是不搬应!”

掌柜的走了过去,低语了数声,那开口的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不喝了,算帐!”

掌柜的忙陪笑脸,道:“扫各位的兴,实在抱歉,动大驾的,移座后楼,改天再赐顾的朋友就请便,酒菜奉敬,不必算帐了。”

此言一出,人人没话说,纷纷离座,有的转后楼,小二们七手八脚,立即收拾,刹那间干干净净。

丁浩心想,什么人物如此大势派?

掌柜的瞥见丁浩端坐不动,皱了皱眉,走了过来,先陪个笑脸,道:“公子如何?”

丁浩冷冷的道:“来的是官府人物么?”

“哦……不……不是”

“那是地头蛇了?”

掌柜的面色一变,强笑道:“看公子模样也是江湖人,请莫如此说!”

丁浩暗忖,莫为己甚,以免店家作难,当下又道:“包全楼的一共多少人?”

掌柜的低声道:“大约四五位!”

丁浩一听,气又来了,淡然这:“四五个人,一张桌子就够了,区区在此决不碍事!”

掌柜的打了一躬道:“务请体谅敝店苦衷,来的客人敝店惹不起!”

“三头六臂么?”

“这……差不多!”

“是江湖人物么?”

“是的,但来头……太大。”

“既是江湖人物,我就不走了,见识见识!”

几名小二站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蹬蹬一阵楼梯声,一个黑衫老者,行上楼来,大声道:“掌柜的,舒齐了没有?”

掌柜的回身期期地道:“这……这位客人要吃喝完才走!”

黑衫老者浓眉一扬,扫向了丁浩口里道:“什么角色!”

丁浩把头转向窗外,故作不闻。

黑衫老者一挥手,道:“办你们的事去,山老大应付!”

掌柜的如逢大赦,打躬作揖地下楼去了,小二们忙着摆杯箸,擦桌椅。

黑衫老者走近丁浩座前,大声道:“朋友,识相些!”

丁浩缓缓回过脸来,清澈有神的目光在老者面上一转,道:“什么意思?”

“别装孙子,要你走!”

“嘴里干净些,区区付钱吃喝,不受这窝囊气。”

黑衫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会后悔……”

丁浩若无其事的道;“那就笑话了”

黑衫老者怒哼一声,跨前一大步,伸手便抓,这一抓表现了他的功力,非同凡响。

丁浩顺手用筷子一点,这一点,玄奇怪绝,黑衫老者缩手不迭,凌人的盛气,变成了惊震之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区区人称‘酸秀才’!”

黑衫老者面目全变,连退三步,背抵上了另一付座头,颤声道“酸秀才?”

“一点不错。”

就在此刻,数条人影出现楼头,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后随三名劲装汉子,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准是远道驰来的。

丁浩抬头注目,呼吸不由为之一窒,那男的赫然正是“白儒”女的塌鼻厚唇,浓抹艳妆益显丑怪,正是“望月堡主”的宝贝女儿郑月娥。

目光交投,“白儒”倏地朗声大笑道:“酸秀才,幸会啊!”

丁浩冷冷地道:“彼此,彼此!”

郑月娥眉毛一竖,道:“好哇,丁浩,你不念十多年的寄身之恩.竟专与本堡作对……”

丁浩振声狂笑道:“郑月娥,我母亲如何死的,我当年身无武功,被毒打抛尸荒野,如何说呢?”

你被打是总管的事,你母亲之死是她自己的事!”

“就这么简单?”

“不然怎么说?”“我非常清楚!”

“你清楚什么?”

丁浩厉声道:“住口,此仇非报不可!”

“白儒”一抬手道:“娥妹,这是酒楼,且不谈这些,事情总有个解决的,来,入座,先吃饱再说。”

“白儒”与郑月娥两夫妻占了一桌,黑衫老者与三名武士另据一桌,小二端上了酒菜然后退下楼去。

丁浩憋下一口怨气,举杯再饮,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

那边,“白儒”谈笑风生,行所无事。

突地,一名黑衣人匆匆奔上楼去,一下子行到“白儒”座前,打了一躬道:“禀总监……”

“白儒”面孔一沉,道:“什么事如此冒失。”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才又道:“大事不好!”

什么大事不好?”

“秘舵……被人挑了……”

“啊……有这样的事?”

“白儒”与郑月娥陡地站起身来,黑衫老者这一桌也个个面目失色。

郑月娥用手击桌道:“到底怎么回事,太上护法不是坐镇么?”

“是的,可是……”

“可是怎样?”

“来人并非普通人物……”

“是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是‘冷面神尼’,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

黑衣汉子一眼瞥见邻隔不远的丁浩,登时面起抽搐,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白儒”怒喝道:“除了那妖尼还有谁?”

黑衣汉子用手朝丁浩一指,栗声道:“还有他!”

“白儒”俊面变成了铁青,戳指丁浩道:“酸秀才,干得好,你真行!”

丁浩剑眉一挑,道:“这只是开端,区区要以同样方式毁去‘望月堡’!”

哈哈,口气不小,你办得到么?

“咱们无妨走着瞧!”

郑月娥咬牙切齿地道:“有你瞧的,小杂种!”

丁浩双目尽赤,冷厉地道:“郑月娥,你不是迫我当场杀你吧?”

“试试看?”

“白儒”伸手把她按坐下去,道:“停会再说,这里不是打斗地方!”

又回顾丁浩道:“酸秀才,算你很,等吃喝完毕备,我们到外面无人处再结这笔帐。”说完,坐了下去,重新吃喝。

丁浩抑制住激越的情绪,照样若无其事地吃喝,心里在想“白儒”是自己唯一的劲敌,能具备这么高身手,当今武林中不会有几人,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奇怪的是前此从未听见过”白儒”这名号,难道他是新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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