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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交手 (第2/2页)

莽哥遭关到那间石头房子里,虽然没有遭捆起来,但他晓得,要从这里逃出去,基本上没得可能。以前这里空着的时候,他跟张耗儿他们没少进来耍过,晓得这个地方啥子样子:这个房子四面是石头墙,有个窗子,上头还安了比大指拇粗的铁条,不用工具,根本不可能把它弄断,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是门口;那匹(扇)门倒不是很结实,两脚就能踢烂,这间石头房子右前方不远就是教室,现在成了丘八们的宿舍。要是踢门的话,肯定会遭里面的丘八听到;何况从这里到大门,还要穿过操场坝子,操场坝子上空荡荡的,要是遭丘八们发现,躲都没得地方躲。现在他只能盼到马队长把自己关两天就放了。

但马队长就像把他搞忘了一样,除了吃饭的时候,喊人送点冷饭、剩菜过来——看来马队长还没有打算饿死他——连个照面都不打,也不晓得他打的啥子鬼主意。

三天过去了,马队长还是没得一点动静。这天,天阴得格外厉害,像是快塌下来一样,一点风也没得,平时拼命叫唤的嗯啊子(知了),这个时候也清风哑静的。房子里闷得像个蒸笼,莽哥把身上的衣裳裤子全部脱下来,只穿了条窑裤(贴身短裤),坐到地上搓甲甲(汗泥)。

到了擦黑天,才终于有了点风,而且越来越大,窗子外头一阵闪亮,几个炸雷下来,大雨像是等不及了一样,跟到落下来,先是几个比胡豆还大的雨点,打在窗台上噼啪乱响,渐渐的越来越密,最后连成了一片。

莽哥晌午只吃了半碗剩饭,肚皮早就饿得咕咕乱叫,可是一直等到天都黑尽了,那个送饭的丘八,才噼里啪啦的踩着地上的水过来,打开门,把两个冷馒头丢到地上,骂道:“我日他妈,好大的雨,淋死老子了!”

转身拉上门,噼里啪啦的跑了。莽哥心头一阵乱跳:那个丘八搞忘了锁门!但他没有马上拉开门出去,捡起地上的馒头,三下五除二塞进嘴巴里吃了,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了听,听到外头除了哗哗落雨(下雨)的声音,格外啥子动静都没得,这才轻轻拉开门,伸出脑壳团转(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到处黑黢黢,啥子也看不到;教室那边清风哑静的,那些丘八看来都睡了;就连大门口原来挂到的两个灯笼,也因为落雨取回去了。

莽哥从地上摸起自己的衣裳裤子,卷成一团抱起来,拉开门,扯起就是一趟子(意为一阵死命奔跑),向大门口跑去。哪晓得将跑出十几步,几道电筒光从那边教室射过来,有人喊道:“那个扒二哥要跑了——”

接着是砰砰砰砰一阵枪响。这时,一道火闪(闪电)扯下来,莽哥看到,那些丘八一个也没有睡,全部在教室的走廊上等到,大概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打开手电筒,端起枪,一边开火,一边朝自己冲过来。莽哥晓得糟了,上了马队长那个龟儿子的当了!脑筋一转,连忙刹住脚,丢了手里的衣裳,车转身一哈儿往左,一哈儿往右,呈之字形往围墙底下跑去;到了围墙跟前,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墙上蹬了两步,双手攀到墙头一使劲,爬上墙头。莽哥不敢怠慢,正要往墙外头跳时,突然感到肩膀上像遭人推了一下,紧跟到一阵火剽剽(火辣辣)的痛,身子一歪,向围墙外头摔下去。

原来,这是马队长打得如意算盘,他故意让那个送饭的丘八,装成搞忘了锁门的样子,好让莽哥偷跑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搞死他——他在部队当兵的时候,碰到不听话、罪不至死的人犯,就是这样打整(处理、处置)的——没想到,自己这伙人枪法太烂,十多把枪,竟然没得一个打到目标的——他不晓得莽哥肩膀上挨了一枪——更没有想到,那堵一丈多高的围墙,居然没有挡住那个扒二哥!

不光是马队长没想到,莽哥也没有想到,那么高的围墙,他能一下子就上去了,要是放到平时,即使能上去了,也要费些时间。

围墙外头是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一个长溜溜(狭长)的菜园子,种了些茄子海椒之类。菜园子外头,就是珠溪河了。莽哥从围墙上摔下来,也不管摔到哪里没得,爬起来,顺到河边上来,摔跟打斗的爬上仁珠桥,甩开脚板过了桥,从菜市场穿过去,往上街子跑去,一直出场口到了油坊湾,才找了个躲雨的地方坐下来——他晓得,马队长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撵到他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全身上下都在痛。尤其是左边肩膀上,更是火剽剽(火辣辣)的,只是现在黑漆麻达的,也没得办法看,伸手摸了摸,发现肩膀子上有根半颗豌豆深的槽子,湿漉漉粘糊糊的,也不晓得是血还是水;又摸了摸其他痛的地方,都不大要紧,顶多是些擦伤、挂伤。

雨还在不停的落,但是不打雷了,到处黑黢黢的,莽哥歇了一哈儿,站起来,一步一滑的向油坊湾村子里摸去,在一个住家户的屋檐底下,收了身半干的衣裳,脱了身上打得透湿的腰裤换上,又轻手轻脚的取下挂到墙上的蓑衣斗篷(斗笠),穿戴好了,才翻过碉堡山,顺到往仁寿的那条大路,向西去了。

再说马队长看到莽哥从围墙上摔下去,还默到(以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带到弟兄伙绕出去,看到围墙下头的茄子海椒遭压得乱七八糟的,莽哥早已没得人影了,又不晓得他朝哪个方向跑了,只好跺了跺脚,招呼着手下回去了。他相信,这样子一整,那个扒二哥怕是不敢轻易在珠溪河露面了。

晚上那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哗哗哗落了半夜就停了。

到了早上,出起了大太阳。莽哥走了一个晚上,已经是又累又饿,好在这个时候,苞谷须子已经红了,于是在路边的苞谷林里,掰了几个大些的,撕开皮,坐下来啃了个半饱,这才脱了衣裳——雨停的时候,他就把蓑衣斗篷脱下来丢到路上了——检查自己肩膀上的伤,看到肩膀上有条伤口,一寸多长,半个豌豆米那么深,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像个小嘴巴一样揸起(张着),皮翻翻的有些吓人。于是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干净的布,包好伤口,歇够了,站起来继续往西。

走了两个多钟头,赶上盘龙逢场,莽哥趁着人多拥挤,摸了两个包包,找了个馆子,饱饱的吃了一顿,又上路了。一路上,餐风宿露,昼夜兼程,扒到钱就买点东西吃,扒不到钱,就在山上掰两个嫩包谷、摘几个野果子吃;要不就趁天黑,阴悄悄的摸到别个屋头偷点吃的;有时候实在没得办法,找不到吃的,饿个一顿、两顿也很正常。累了瞌睡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天上午,在双庙镇碰到个肥羊,弄了两百多块钱,吃住暂时不用焦(愁)了,于是每天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个幺店子(客栈),安安逸逸的睡上一觉。这样走了十多天,到了青神地界黑山子,肩膀上的伤也开始结疤了——他常年在外头跑滩打烂仗,身上带点伤,是常有的事,却从来没有敷过药,伤口也没有感染化过脓,都是自己结疤慢慢的好了——在街上买了身干净衣裳和麻耳草鞋,吃过夜饭(晚饭),找了个幺店子,早早的洗了澡,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一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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