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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逃难 (第2/2页)

这片树林子好大,他从昨天下半夜走进来,就一直没有走出去,而且,树生得太密,地上几乎没有长草,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踩在上面软软的,很是舒服;没有树叶的地方长了些丘苔,偶尔能看到几根蕨草,也是稀稀拉拉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现在的莽哥,身上又烂又脏,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跟讨了几十年口(要了几十年饭)一样,就是张耗儿、老挑他们跟他对面走过,也不见得认得出他来。有了这身掩护,加上离珠溪河这么远,莽哥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大白天也敢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又走了两个来钟头,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莽哥才走出那片树林,顺到山坡下来,看到半山坡上有个小村子,东一户,西一户,稀稀拉拉住了二十来家人,房子团转或多或少都有几笼竹子,欢喜醸了:天越来越冷了,他正想找个地方偷点厚实的衣裳穿。

莽哥摸进村子,找到一、两家晾衣裳的,但屋头(家里)都有人,不好下手,只得顺到山坡横着过去,来到山坡上另一家住户。这家人才翻盖了房子,屋顶的麦草还是新的,房子前后都是山坡,前头是个慢坡,被主人家开垦出来,用竹片插了一圈篱笆,种了些菜。莽哥从房子后头的小路下来到了前面,看到屋檐下晾了一趟衣服,其中有几件大人穿的棉袄子棉裤,就小心围到房子转了一圈,发现团转(周围)都没得人,院子里也清风哑静的,于是轻轻弄开篱笆,来到屋檐底下,收了一件棉袄子试了一下,有点大,但也不要紧,将就到穿就是了。

莽哥把棉裤也收下来,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听到唔的一声,从旁边窜出一只大黑狗,朝他扑过来。莽哥闪身躲开,撩起一脚踢到黑狗腰杆上,那黑狗挨了一脚,也不乱叫,只是盯到莽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莽哥当扒二哥、贼娃子那么多年,当然晓得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条狗正是咬人的狗!但他一点不虚火,瞪起两个眼睛,紧紧盯到黑狗,只盯了一哈儿,黑狗突然呜咽一声,夹起尾巴跑回鸡窝边去了,像是看到啥子害怕的东西。原来莽哥有种本事,再凶再恶的狗,只要遭他盯上几眼,没有一只不跑的——张耗儿他们拿他涮坛子(开玩笑)说他长得太凶,连狗也害怕。

莽哥走出院子,听到篱笆边传来咯咯咯咯的声音,顿时清口水都流下来了:篱笆边上,一个大鸡公趾高气扬的带到几个鸡婆正在找吃的;他已经搞忘了自己上回吃肉是啥子时候的事了,现在肚皮里一点油水都没得,嘈(馋)得嘴巴里清口水直冒,看到这送到嘴边的肉,自然不肯放过,从身上拿出个小纸包,打开纸包拿出一根拴着钓鱼钩的线,鱼钩上挂着一颗苞谷米,团转看看,还是没有看到人,就把苞谷米丢到鸡群面前。鸡公看到苞谷米,几步过来啄在嘴里,莽哥轻轻一拉,鱼钩钩住了鸡公的嘴角,不等那只鸡公叫唤,一下扑了过去,抓到它颈子一拧,塞在袄子底下,若无其事转到房子后面,顺着小路向山顶走去。

快到山顶时,小路边的一块土(地里,有水的叫田,没有水的叫土)里,一个妇女正在收拾锄头、背篼,准备回屋;土边上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娃儿,坐到地上搓泥巴耍,妇女朝莽哥看了几眼,突然问道:“做啥子的?”

原来这个妇女正是莽哥偷袄子棉裤那家的主人,看到莽哥身上的袄子有点像自己男人的,忍不住问了一句。莽哥哈哈一笑,道:“偷东西的。”

说完,转身向山顶跑去。后面传来妇女惊喳喳的喊声:“抓贼啊,逮贼娃子!”

莽哥这几个月来,不是上坡就是下坎,这山路已经非常熟悉了,村民们听到喊声撵出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莽哥一口气翻过一个山头,趟过一条小河沟,又翻了两个山头,估计村民们不可能撵上来,才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半轮月亮挂到天上,月光从树枝树叶的缝隙间透下来,在地上照出一团一团的白斑,团转(周围)清风哑静一片,连虫虫儿的叫声都没得。莽哥站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团转望了一圈,发现除了黑黢黢的山和树林,看不到一点灯光,晓得这附近不会有人,就放心大胆的把棉袄子脱下来,跟棉裤放到一边,用小石块堆了个灶,找了些干树枝树叶,准备烤鸡吃。这块大石头朝上的那一面很平,像块天然的石板一样铺到地上,团转都没得树,不消(用)担心离树木近了,不小心点燃地上的干树叶,烧起来不好收拾,正是烤鸡的好地方。

那个鸡公早已经死得硬翘翘的,莽哥抽出短刀,把它破了膛,内脏全部丢了,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券(拔)毛,心想:要是有点香料啥子的就好了。突然,只听悉悉索索一阵乱响,两只野兔从树林里窜出来,从石面上跑过去,飞快的钻进另一边的树林里,莽哥丢下鸡公,跟到撵了几步,哪里撵得上,喊了两声可惜。

收拾好鸡,莽哥把它架到灶上,正要点火——洋火当然也是偷的——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抬起脑壳一看,顿时哈(傻)了:两只跟狗差不多大的野物,正在石头边的树底下走来走去,眼睛了冒着绿莹莹的光。莽哥团转看了一圈,前后左右都有,心里不由叫苦,晓得糟了,这回碰到狼了!

莽哥这一路来,碰到过黄鼠狼、野兔、狐狸、干黄鳝(蛇),甚至野猪,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狼,更不消说一群狼。他以前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狼是啥样子,但狼会吃人,他还是晓得的。现在啷个办?莽哥抽出短刀,紧紧攥到手里,眼睛盯到狼群,心里打起了算盘:狼不会爬树,但最近的树离他也有一、两丈远,他根本跑不过去,而且那边也有两匹狼守到,现在看来,他连一点机会都没得。

突然,一匹个头最大的狼望起脑壳嚎了一声,其他的也跟到嚎叫,开始一步一步的向莽哥围过来。莽哥心头狂跳,脑筋乱转,想起他虽然没有跟狼打过交道,但跟狗打的交道却是不少,晓得狗的德性:你越怕它越凶,你要是凶起来,它说不定就夹起尾巴跑了,不晓得狼是不是也是这样,但不管是不是,总要试一下才晓得。

莽哥打好主意,突然捡起一块垒灶的石头,朝那匹最大的狼砸过去,跟到大喊一声,举起短刀就往前冲;前面那两匹狼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莽哥冲了两步,却突然转身,正好背后一匹狼高高跃起,朝他扑过来,莽哥一弯腰杆,到了那匹狼的肚皮下头,右手短刀一挥,给它来了个开肠破肚。接着展开鬼魅步,脚下一滑,躲开左边的狼,抬起脚,狠狠踢到右边那匹狼的腰杆上,踢得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这时,一匹狼从莽哥背后扑上来,两个爪子搭在他肩膀上;莽哥也是情急拼命,反手抓住狼的颈子皮,身子一弓,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一甩,一匹几十斤重的狼,遭他甩出好几尺远。将把这匹狼甩出去,就感觉到左边小腿子一阵钻心透骨的痛,一匹狼狠狠一口咬到他脚杆上;莽哥双手握刀,一刀插进它的脊梁,没等他拔出刀来,又一匹狼扑了过来。莽哥这几下,已经拼尽全力,现在一根脚杆遭咬住,又遭这一扑,再也站不稳,倒在地上。

那匹狼扑倒莽哥,张开血盆大口,就来咬莽哥的喉咙,莽哥丢掉短刀,双手掐住它的颈子,使劲撑住,不料大腿子跟腰杆又遭咬了两口,顿时痛得两眼发黑,再也撑不住,双手一软,眼睁睁的看到那张大嘴巴朝自己喉咙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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