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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3)还乡 (第2/2页)

莽哥一听,晓得荷包蛋输了,端起茶碗吹了两哈,笑道:“莫得事,时间还早,你先打一哈儿,我去找找张耗儿;晌午的时候,你把彭三娃几个喊拢来,晌午一路吃顿饭,顺便摆哈儿龙门阵。”

荷包蛋笑道:“莫得问题,正好老子这两天手上有两个钱。对了,你不晓得哈,张耗儿早就不在珠溪河了,大前年遭抓壮丁去了山西。去年回来一趟,说是在重庆的兵工厂里头当技术员。说起来硬是笑人,他龟儿子晓得啥子哦,去跟别个(人家)当技术员。”

莽哥记得张耗儿心灵手巧,做啥子像啥子,于是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张耗儿贼眉鼠眼,但我们几个,哪个有他手巧?”

这还真让莽哥说对了:原来张耗儿虽然仗到他舅爷的关系,躲过了前几次抽丁,但最终也没有跑脱,遭抓到去了山西,还没有上战场,就随着大部队撤到陕县;一个偶然的机会,重庆第21兵工厂一个管军需的军官到了陕县,正好碰到张耗儿在做东西耍,看他心灵手巧,在机械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慧眼识才,把他要过来,带回重庆第21兵工厂。张耗儿到了兵工厂,还硬是争气,不到三个月就上了手(意为熟悉了),钻、刨、镗、铣,样样提得起放得下,还学会了看图纸、画图纸,很快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那个军需官看到他确实出息,没有嫌他丑,把自己的女娃子嫁给了他。后来,国民党败走台湾的时候,张耗儿两口子跟到老丈人一路去了台湾。这也是后话。

莽哥听说张耗儿不在珠溪河,有些失望,但脸上并没有带出来,怕荷包蛋多心。荷包蛋自然也了解他跟张耗儿的关系,晓得他嘴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挂牵着,就说:“你才不消(用)担心那个龟儿子呢,听说在重庆混得好得很;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穿着军官衣裳,人模狗样的,还带了个婆嬢回来。婆嬢比他还高半个脑壳,烫起卷卷头,穿着高扥扥(高跟)皮鞋,要好洋盘有好洋盘(要多洋气有多洋气)。”

莽哥笑了笑,说:“算球了(算了),不在就不在,没得他老子们还不吃饭了?走,我两个这就去找老挑他们,老子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饿惨了,今天晌午好生啜它一顿。”

两个人站起来,出了茶馆,快到晌午时间,才找到老挑跟彭三娃,正好老挑的舅子李木匠也在那里,就喊到一路了。荷包蛋跟莽哥商量一番,决定去“汤鲶鱼”那里吃鲶鱼。几个人到了“汤鲶鱼”饭馆,将坐下,幺师都没搞得赢(来得及)冲茶,门口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个看到莽哥,远远的打招呼,道:“哟,朱幺爷啥子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哥老倌好给你接风噻。”

莽哥一看,认到是罗三爷,站起来笑道:“哪里敢去打扰你呢,罗三爷。”

可能是好几年没有回来过的原因,也或许是年龄大了,经历多了,莽哥看到珠溪河的啥子都觉得特别亲切,包括以前看不顺眼的罗三爷。罗三爷笑呵呵的来到莽哥桌子跟前,说道:“朱幺爷这样说就见外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给你接个风,也算不得啥子噻;要不这样子,今天晌午,你这一桌算我的,就当我给你接风了。”

接着,也不管莽哥同意不同意,转身对那边柜台喊道:“汤老板,汤老板,朱幺爷那一桌算到我脑壳上(记在我账上)哈,好酒好菜尽管上。”

等柜台那边答应了,罗三爷这才车转身,对莽哥拱拱手,说道:“朱幺爷,你们兄弟伙慢慢吃,吃完饭,下午麻烦你到茂源茶馆去一趟,我找你有点事;晌午我就不陪你了,跟于老板商量点事情。”

莽哥见推不脱了,只好抱拳还了礼,道:“那就谢了哈,罗三爷,有事你先忙事,下午我去找你。”

罗三爷又客套几句,这才和身后的客人上了楼。这边老挑看到罗三爷走了,哼道: “灶王菩萨上天——假充正神,这不晓得又唱的啥子戏?”

彭三娃笑骂道:“龟儿子硬是多事,有你吃喝就是了,说那么多做啥子?你给老子充回正神看看;今天莽哥回来了,你把今晌午的伙食斩麻了,老子算你娃娃是正神。”

老挑顿时脸红筋涨,道:“你娃娃弯酸(挖苦、取笑)老子索,老子今天没拿钱,要不然,斩麻这顿伙食还不是萝卜爪爪上席——小菜一碟?”

原来,莽哥离开珠溪河的第二年,老挑就成了家,成家后也不落正(改邪归正),一天到晚只晓得在街上打烂仗,又喜欢绷面子,屋头(家里)只有两个钱也遭他偷出来,日嫖夜赌整完了,两口子经常为了这个打架过孽(过孽:吵架)。

荷包蛋本来打算他出这顿伙食费的,现在罗三爷认了帐,欢喜酿了,也拿老挑开涮,道:“老挑,你娃娃冲壳子(吹牛)不打草稿索,你斩麻?你卖了屁眼斩麻啊?”

三个人一边打嘴巴仗,一边没忘了点菜。反正罗三爷已经认账了,就毫不客气,把那些平时舍不得吃的髡鸡(全鸡)板鸭,鲜鱼活兔点了个遍。莽哥笑呵呵看到几人闹耍,也不插话,心里想着罗三爷找他会有啥子事,想来想去没得个头绪,干脆不想了,有啥子事情到时候再说。

酒菜很快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席间,荷包蛋又问起莽哥这几年做啥子去了,于是莽哥一边吃喝,一边把这几年自己在外头的情况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听得几个烂仗眼睛都差点落出来,时不时的发出“哦,啊”的惊叹声,好半天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莽哥走了后,珠溪河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莽哥逃出珠溪河后,风声确实紧了一阵,上头专门派了一个连下来,到处抓莽哥,闹了将近半年,才慢慢的松下来,部队也撤回去了。第二年,罗专员调到自流井,新来的专员重新给那场血案下了结论,说后方老百姓为抗战出钱出粮,马林河身为治安队长,不想到啷个保后方百姓平安,反而乱起事端,破坏抗战;这样的兵痞,即使不死,政府也当严肃处理,以儆效尤;还报到省里,要求撤销对莽哥的悬赏通告。这个专员在资中只做了一年半,也调走了;后头来的专员,没有再提这件事,一来二去,这件事就被上头慢慢的搞忘了。只有珠溪河的老百姓,摆起龙门阵来,还是那么津津有味,说啥子的也有,有说马队长该死的,也有说莽哥心肠寡毒,做事情过分的。

当莽哥听到说向阳花也死了,还死得那么惨的时候,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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