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读小说网www.93du.org

字:
关灯 护眼
九三读小说网 > 莽哥故事 > 第23章 四马路顾统挨黑枪 福祥楼莽哥当探子(1)黑枪

第23章 四马路顾统挨黑枪 福祥楼莽哥当探子(1)黑枪 (第2/2页)

莽哥听出是顾统的跟班弟兄伙刘老幺的声音,抓了件衣服披到身上,开了门,看到刘老幺雷急风火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啥子事那么急,你妈老汉儿死了索?”

他在云兴社好几个月,不仅跟顾统成了贴心弟兄伙,和码头上其他一些弟兄也混熟了,说两句玩笑话,也没得哪个会见外。刘老幺呸了一声,骂道:“你妈老汉儿才死了。将才小边去找我,说是五哥昨晚上挨了黑枪,送到华西坝联合医院去了,还不晓得是死是活。”

莽哥一听,顾不得洗漱,抓起衣裳就走,边走边穿,问刘老幺道:“遭得好凶(意为伤得厉害)吗?昨晚上你没有跟他一路?”

“老子啷个晓得遭得凶不凶。昨晚上我有点事,是小边跟他一路的。”刘老幺答道。跟到莽哥屁股后头下了楼,两个来到街上,挤到一辆黄包车上,一路催着车夫快点,向华西坝那边的联合医院而去。

联合医院在锦江边上的国学巷,前身是基督教会创办的仁济、存仁医院。民国三年(1914年),基督教会创办了私立华西协和大学,仁济、存仁医院就是它的教学医院;二十六年(1937年),抗战爆发后,燕京大学、中央大学、金陵大学、协和医学院、东吴大学、齐鲁大学等等,都搬到了成都华西坝,跟华西协和大学联合办学;一时间,华西坝专家教授云集,名医学者荟萃。第二年七月,“华大、中大、齐大三大学联合医院”成立,老百姓习惯的把它叫做华西坝联合医院。

顾统在二楼的外科病房,莽哥跟刘老幺赶到的时候,看到门外头站了好多人,有认得到,也有认不到的,大多是堂口里的弟兄伙。莽哥穿过人群,正要推开病房门进去,突然,一根三尺多长的铜烟杆呼的从旁边伸出来,拦在他跟前,门口斜蓬到(靠着)一个烟落灰儿(大烟鬼)模样的老头,眯起一双像是没睡醒瞌睡的眼睛,咧开嘴巴,露出两排熏得黄黑的牙齿,似笑非笑的盯到(着)莽哥。

莽哥急着想看到顾统,又不晓得老头是啥子人,眉毛一皱,伸手就要去拨烟杆,却遭刘老幺一把拉住。刘老幺趴到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别乱来,是金枝。”

莽哥听了,看了老头两眼,退到一边。他来成都好几个月,对成都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晓得金枝是成都四大歪人之一、银剑泉银爷跟前的人,当下也不好说啥子。只是无论如何,也没得办法把面前这个猥琐带蒌的老头,跟大名鼎鼎的金枝联系起来。

莽哥曾经听弟兄伙说起过,银爷跟前有两个十分厉害的神秘人物,一个叫金枝,一个叫玉叶,是两口子。关于这两口子,有很多种传言:有人说,他们本来是西康藏边一带杀人如麻的棒老二,惹了麻烦遭仇人追杀,是银爷救了他们,两口子感恩,做了银爷的保镖;也有人说,两人是银爷花大价钱请来的;甚至有人说,两口子跟戴笠戴老板有关系;但不管那种说法,都没得人证实。说这两个人神秘,不光是他们的来路神秘,而且平时很少在外头抛头露面,好多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两口子的名字,根本没有见过他们本人。刘老幺跟到顾统去过银爷那里几回,见过他两个,所以认得。

金枝看到莽哥退开,也不说话,把烟杆塞到嘴巴里,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过了一哈儿,顾统病房的门才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脸型瘦削、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长袍大褂的老头走了出来。金枝看到,在门框上磕了烟锅巴(烟头),弯腰驼背的跟到老头身边,向走廊那头走过去。后面是赵云龙、鲁三爷几个,还有两个莽哥认不到的,一个二个(个个)拉起脸不说话。金枝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脑壳看到莽哥,裂开嘴巴朝他笑了一下,也不晓得他笑啥子。

莽哥跟刘老幺等人看到赵云龙他们走远了,晓得可以进病房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看到顾统脑壳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只剩到鼻子跟嘴巴在外头,睡到床上一动不动。床头上坐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眼睛都哭红了,看样子应该是顾统的婆嬢;床两边,还站着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医生看到进去那么多人,把手指拇竖到嘴巴跟前,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大家安静点哈,病人现在很虚,看两眼就麻利的出去,不要吵到他。”

刘老幺听了,连忙挥了挥手,让其他弟兄伙都出去,只留他跟莽哥在房间里头。莽哥把医生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五哥没得事吧?”

医生道:“大事是没得了,就是一个眼睛保不住了。”

莽哥听到,心里踏实了些,只要保住命,瞎一个眼睛也没得啥子。刘老幺安慰了那个妇人几句,最后说道:“我们在门外头等到起,有啥子事情马上喊我们。”

妇人流着眼泪水,点了点脑壳。刘老幺过来,拉到莽哥出了病房。

吃了晌午饭,小边来了——昨晚上他忙了个通宵,早上通知了刘老幺,看看没得事,就回去补瞌睡去了——看到莽哥跟刘老幺,过来跟莽哥要了根烟,在莽哥递过的洋火上点燃,抽着烟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晚上顾统喝麻了,不晓得听到哪个说,国学巷的“胭脂楼”来了几个洋婆子,翘屁股,大奶奶,身上漂白漂白的,硬是安逸得很;于是,连小香莲也不想了,非要拉到小边去“胭脂楼”开开洋荤。接着,也不管小边,自己歪歪斜斜的招了一辆黄包车走了;小边没得办法,只好另外招了车跟到后头。

两辆车一前一后,顺到锦江边走了一段,到了国学巷头上,还没等到小边那辆车拐过去,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枪声。车夫一听,丢了黄包车,跑到马路边的路灯杆底下,抱着脑壳菰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寻仇刺杀,还是袍哥打架,只要车夫不参与其中,老老实实地抱着脑壳菰到(蹲在)那里,旁人一般不会伤他们。

小边抽出枪,跳下黄包车冲过去,看到顾统的车已经翻到地上,车子底下倒着两个人,不消说,一个肯定是顾统,另一个是车夫。黄包车那边,四个黑影子正小心的围上来,小边连忙举起枪,砰砰砰砰连开了几枪,嘴里高声武气的喊道:“刘老幺,你几个龟儿子搞快点,五哥挨黑枪了!”

一个黑影子遭当场撩翻,倒在地上;其他三个听到小边的喊声,不晓得来了好多(多少)人,其中一个朝那个倒在地上的弟兄伙补了两枪,另外两个朝小边开了几枪,钻进旁边一条小巷子,跑了。

小边冲过去,扶起顾统,发现他满身是血,好在还有口气,连忙把翻了的黄包车掀起来,拉起顾统去了就近的联合医院——至于那个车夫的死活,他就管不到了。

大街市上动了枪,警察肯定是要来的,小边拉到顾统走了哈哈儿(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本来只是打算走走过场就算了,哪晓得这回捡了个耙和,逮到一个受了伤的枪客(枪手),还有一口气,就把他送到了医院。

其实,这种事在当时的成都,再平常不过了:前些日子,川康稽查处处长陈翔云就是在大街上,遭七、八个枪客围到,乱枪打死;川军第206师师部参谋“引魂童子”史叔飞在旅馆里跟几个窑姐儿打茶围,被几个蒙面人闯进来,刀砍枪打,连窑姐儿在内一共六个人,全部遭当场弄死。警察遇到这种事,也只有敷衍了事,不敢深究,当然,事主也没有指望他们弄出啥子名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