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零落成泥命 (第2/2页)

她如何见过如此场面，更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偏偏又是在夏家门口，已经有几个仆从探头探脑地看热闹，雨棠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反应，真真害怕自己丢了脸面。

这时有个脸上长了个痦子的妇女喊道：“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下来！还有这身衣服！能值不少钱！皇家不赔我们，她苏家总该负责！”

边上其他几个妇女也露出凶狠的脸色，就预备过来扯雨棠的头发和衣裳。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跑，可那几名妇女力气极大，把她摁着不得动弹。几个妇女一手把曾经的侯府嫡女摁在地上，一边在怪声怪气地讨论：“这姑娘模样不错，不如找个人牙子卖了，能得些银两。”

夏家的仆役并无一人出来阻拦，只小玲带着阿芫冲了出来。阿芫虽是个小不点，见了这场景却凶的很，拉住那几个妇女的手便撕咬起来。

有个年轻些的妇人像抓小鸡般拎起阿芫，面露凶光冷笑道：“这定是定远侯府那小庶子，我今儿就摔死你给我丈夫陪葬！”

雨棠原本无力挣扎，只任由他人摆布，可眼看阿芫就要被那妇女重重地摔在地上，竟有了力气，一边摆脱那几个妇女，一边便急的大喊：“这是状元家的独子，杀了他你还有命活吗！”

那女人听到雨棠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边上几个妇女又开始拱火：“反正也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了，为国捐躯如今倒是罪人，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怕什么！”

就在这犹豫的间隙，小玲赶紧冲过去，要在那妇女手中把阿芫抢下来。阿芫原本吓得脸色煞白，僵着说不出话，见此情景，竟张了胆子又咬了那妇女一口，那妇女吃痛，才把阿芫放下来。

场面一阵混乱，雨棠绝望地任由其他人撕扯，丢尽了脸面和自尊。门口围观的看客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愤怒的男声响了起来，雨棠满脸是泪的抬头看，竟是夏洵异下朝回家了。她蓬头垢面衣裳不整，只想把脸埋着不想见人。

洵异一直以为，侯府倒了霉，他多少会有些幸灾乐祸。

毕竟当年，他们都是多高高在上的，看自己像个扬州来的乡巴佬。

可真当雨棠遇到这些，他那少年的侠客心肠又冒了出来。她不过是个小孩儿，那么不谙世事的，怎地就要承受这些？

还是长海去了院子里叫人，那些个仆役才出来帮忙。他用劲拉起雨棠，把她护在身后，朗声道：“吾乃军机处章京，五品朝廷命官，尔等有何指教，可以来找我。”

那几名妇女闻言也有些害怕起来，悻悻地放开雨棠退到门口去，却不甘心地朝洵异大喊道：“你们这些狗官，狼狈为奸，我们的丈夫在坪州之战里牺牲，你们竟连赔偿金私吞了，还说我们的丈夫是降将，不得赔偿。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洵异听了两句，缓和了语气道：“你们有什么意见，我们去边上的日鑫茶馆说，定远侯府已被查抄，苏姑娘也是孤身一人，凡事你们冲我来。”

洵异让小玲把那两姐弟带进府中查看伤势，自己带着长海同那几个妇女去了茶馆。

退婚时，未必没有利益计较；带雨棠回家，多是迫于侯爷夫人的压力；订婚多时，却不能说情深义重。

可当那个骄傲明艳的县主被人踩在脚下时，洵异就再也无法袖手旁观。或许是天生的正义感，更或许是前尘往事里那个明媚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