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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纸秋官 > 第17章 瞬息万变(上)

第17章 瞬息万变(上) (第2/2页)

“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他和家里人现在住哪儿?”

“你给他银子没有?……呵,你是不是钱多烧糊脑子了?你不问问他拿去干嘛用了,他问你你就给?你怎么不直接把钱撒海里头?”晁荃如一听对面吊儿郎当的语调就上头,若是牛呈奎在他面前,他估计要忍不住拳脚招呼。

别说警局里的警员,连张八两都没见过晁荃如这样骂人的,骂得还是称霸胶澳商埠牛半城家翻云覆雨的牛二少爷,抬抬手就敢掀了大胶澳的主。

“你现在给我联系德华银行,让他们把那个户头立刻封了,谁要是敢来取钱就把人扣下报警。”

晁荃如三下五除二交代了事情就把听筒用力扣了回去,狠狠挂了电话,才不管那头的人是什么天王老子还是混世魔王。他回头对刘省三说:“宋伦义身上垫完保释金还剩下一些,若王巧婵他们知道了定不会放过那笔意外之财,我知道宋伦义临时的住处在哪儿,我去那儿搜。”

奥古斯塔皇后街在靠近新町中心位置,是个金贵地脚,周围几条路段日侨商会公司鳞次栉比,是日商富人最首要选择居住的别墅区。这地方在日占时被改了名叫花笑町,怎么都让人觉得风尘味太重,毕竟新町是赫赫有名的“三业地”,难免招人误会,还是叫本来的名字“皇后街”更顺口更贵气,因此人们还是习惯称它皇后街。

牛家在这里有一整片的别墅,当然是牛慈在在新町拓建之初花巨资投资建造对外租赁给日本人的,要不说牛家能敛聚半城的财富,审时度势见可而进的敏锐直觉确实非同凡响。

牛呈奎给自己个儿建的“豹房”也在其中。但宋伦义并没住在“豹房”里头,而是牛呈奎另寻了一栋闲置的给他。

电话里牛呈奎交代得很清楚。在晁荃如与张八两造访安娜别墅没两天,宋伦义家派来接应他的堂亲就乘船抵达了胶澳商埠,本意是要立马带他回大连的,可宋伦义死活不同意。看他做出的这些荒谬事,大抵也不难猜出他是出于对王巧婵的迷恋至深。可宋家人也不好跟着挤在安娜别墅里继续麻烦人家,出于礼貌提出搬至外面酒店住宿。牛二少爷听了自然是大手一挥要显摆地主之谊,便腾了栋别墅给客人。

这么算刘省三晁荃如一行人从新町往回走的时候,王巧婵一伙人也正挟持着宋伦义往新町奔呢,擦肩错过。

黄平州、王巧婵、杨顺子三人也是正规手续被保释的,故而刘省三无权再派人手将他们抓捕归案,更无权派人在新町地界上毫无理由地闲逛。于是只能晁荃如和张八两从管辖此地的早雾派出所里借两个巡警,以巡视为由,跟在他二人后面充充样子。

等他们来到别墅时,发现这牛呈奎还算是有点心,特意从安娜别墅派了个管事的下人拿着钥匙在大门外等着呢。

待晁荃如走近,牛家仆人恭恭敬敬上前来行礼,代为转述了自家二少爷的话。

“二少爷说银行那边已经交代妥当了,让晁六少爷您放心。”

牛呈奎人虽然长得吊儿郎当,但办起正事来确实不含糊。晁荃如听了揣下半颗定心丸。

他挥挥手,打发下人先去按门铃。毕竟若是宋伦义没将王巧婵他们带回来的话,屋里应只有他的家人,冒然开锁闯入是十分唐突的,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牛家仆人听命,上前按动了电铃。铃声连响了四五下,门内却听不见任何回应。这样持续了几回合皆无果后,下人转过来请示晁荃如的意思,在对方的眼神指示下,这才用手中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门并未被真个锁上,钥匙只轻轻一扭就开了,说明屋内还是有人的。

有人却没呼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两个巡警也是警觉的,立马把背上的“万国造”撸下来端在了手里。

晁荃如将牛家仆人遣到一边,用手势让他远离些,又把张八两也护在后面,自己先小心翼翼地迈进了别墅内。

屋里头很安静,客厅里的落地钟咔哒咔哒的声音显得格外响。可他耳朵灵,没一会儿就察觉到侧边厨房好似有些奇怪的响动。他回头向身后的人指了指方向,众人便随着他悄无声息地往那边移动。

当走得近了,所有人都能听出里面的异动,说不出是什么动静,像有人说话又说不清,还伴着阵阵毫无规律的敲打磕碰声。

晁荃如侧耳听了一阵,确定除此以外别无它响后,突然发力,一脚踹开了厨房门。巡警也很配合,第一时间端起枪来就往里头瞄,大喝“不许动”,可左右也没瞄上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人都在地上被捆着呢。

宋伦义和一个脸生的男子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来回扭动死死挣扎,嘴被堵上了吐不出半个救字,只用眼神苦苦哀求来人。

晁荃如与张八两赶紧进去将地上的人分别扶起,先将他们口中的抹布拿出来,再去伸手解绳。

当嘴巴能自由活动了,宋伦义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像个丢了娘的孩子,哭得憋憋屈屈。而大约是他堂兄的男子则一边跟恩人道谢一边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堂弟破口大骂,操着大连口音骂他缺心眼儿,骂他不长眼,好不忙活。

晁荃如见绳子捆得紧,就掏出弹簧刀来割,三下五除二便将绳子切断了,然后去帮张八两。宋家堂兄手脚能动的第一时间就上前给了他这不争气的弟弟一巴掌。要不是晁荃如用力拦着,他约莫是要当着警察的面蹦上去将对方痛打一顿的。

宋伦义解了绳也不起来,就缩在地上哭。晁荃如想问他些经过详情,也问不出个一二三,只能转向这个宋家堂亲。

“他们卷了现钱跑了,把我随身带来的那些也都拿走了,这屋里让他们搜刮了一个遍,还顺走了一些衣裳。”这个稍微年长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诉着哀怨,“我们自己的那些个身外之物倒是小事,这牛家的财物和人情我们该怎么还呢?欸,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其实晁荃如想说你们能从杀人犯手里死里逃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以黄平州狠劲儿没有在离开前选择杀人灭口也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有没有透露自己要去哪儿?”晁荃如决定按住不表,先问关键的问题,毕竟此二人也受惊不小,说那些骇人听闻的话未免过分了。

“有的有的,”男人点头如捣蒜,回说,“把我们兄弟俩捆下后,听他们在客厅里交谈来着,说是要赶今晚长记行的汽船北上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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