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死得伟大 (第2/2页)

到二段后，我把处领导的意图向孙友仁作了汇报。他一副非常惋惜的表情说:“这个金康啊！当时让他在二段当副段长，他不愿意和我搭班子，我们过去是有些意见不统一，我是那种恩怨必报的人吗！这下好啦。跑到四段去把命丢了，这是何苦呢？”。

我看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孙主任，现在人已经走了，其他都不要说了。我想请你发个通知，让各个队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去参加葬礼，我好给领导汇报。”

“现在是大干期间，不能抽过多的人去参加葬礼。怕影响生产任务，不如各个队派几位代表参加就行了，你说呢？”他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非常气愤。

“孙主任，鲁主席交待的是亲朋，好友和愿意参加的人都统计进去。你说的派代表方式我作不了主，需要向领导汇报后才能决定，要不请你给鲁主席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好吗？”

这个人，在我面前标榜自己不是小心眼，真的是无耻至极。我就差点被他毁了前程。现在金段长人已经牺牲了，不但没有看在曾经在一起工作过的经历上，还带讥讽的调侃语气评价他的死，甚至连组织去参加葬礼的人也打折扣。我气得肝疼。真想上去给他两拳，打醒他没人性的灵魂，用刀子挖开他的心，看他的心到底是用什么作的，这么黑，这么狠。

他接通了四段电话，找柴主席讲话，对方回答道，等他们商量后回答。我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找个借口出来了。

我到二分队去找陈大哥，一帮人围在管理室，我把金队长牺牲的过程给他们讲了一遍，大家都默不作声。都表示，就是请事假也要去送他一程。

我到分队办公室给鲁主席挂了个电话，他说领导研究决定；“其他段可以派代表，二段去多少人都不限制。已经通知孙主任啦，你还是按各个队统计人数。抓紧汇总后报给我。”

“好了，我们已经发了通知，统计人数估计明天可以报上来，你去忙吧。”孙友仁一脸不高兴的对我说。

我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直接去了五分队找付工。

“付工，别来无羌吧！”

“嗬！今天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带点愁容的笑意对我调侃地说。

我把来二段的目的告诉了他，他惋惜地说“铁路上一颗明珠已碎，二段最能干的大将已陨落。这个损失不小啊！”

“我多次探讨过他的人生观，他就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早已把生死度外。用我和他最后一次交谈的话归总，就是他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铁路了。”

“这个话什么时候说的。”付工问我。

“就在一周以前。哦！是不是人死之前有预兆呀？”我问道。

“可能是第六感觉让他发出的感叹吧！”

“哦！原老师被调到一个神秘的兵工企业你知不知道？”我问他。

“听说了，具体什么情况不了解。”付工说。

“这个原老师不负责任，我这个学生才起蒙，就不辞而别。这不是让我中途辍学吗！”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剩下的路靠自己努力吧！谁也帮不了谁一辈子啊。何况他有一腔热血，再找不到地方去喷绘，那不是暴殄天物，人才糟蹋了嘛！”

“如果是到昆局当办公室主任，我们还有请教的机会，这下踪影全无，断了一切念想。”

“没有不散的宴席，包括你我之间也是如此。”

“你是引进门的师傅，你可不能不辞而别哟！”

“你放心，我是生铁凝铸的，动不了窝了。”

经最终统计，二段有一千人参加金康葬礼。鲁主席通知我，两天后上午九点，二段队伍在主路上等，接着四段队伍向墓地出发，十点到墓地，十一点正式举行默哀告别。写三幅大标语，内容是:为壮烈牺牲的金刚同志送行；向金刚同志学习致敬；缅怀英烈精神，迅速抢通战备铁路线。要求每个人胸戴白花。我们已经通知二段了，这些工作由二段负责，你检查落实就行了。

送葬队伍足有一公里多长。近两千人的队伍，如巨龙一般的蜿蜒逶迤，朝着墓地缓慢前行。过往的汽车都要鸣笛致敬，沿途百姓都行注目礼。天空阴影笼罩，黯然失色。一时青山好像为他低头，树木为他默哀，溪水为他唱挽。凄凉的情绪弥散在空气中，黯然神伤的人们，怀着沉痛的心情，不时传出汉子们粗重的叹息声，流下惋惜的泪水。

柴主席致完悼词后，万炮齐鸣，哭声片野，八个人将棺材用授绳抬起，缓缓地放入墓穴。他的妻子，女儿，儿子及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长空，所有人再也忍不住屏息的胸音，一齐呼喊金段长安息！一路走好！金段长永垂不朽！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郁闷。高声大喊，恩人一路走好！让你的英名与世长存吧！

当我最后一声呼喊时，我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出世了。

也许这是金段长送给我最后的祝福吧！

在这悲喜交加的日子里，我像个疯子一样度过每一天。在丈母娘每天的啊斥声中，我机械地无语的洗尿布，做饭，喂小孩水，哄她们睡觉，虽然很无赖，很疲惫，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看着两双水灵灵的小眼睛闪动，四只小手飞舞，抓挠，红彤彤的小腿乱蹬，我的心快融化了。再苦再累再受斥责顿时就烟消云散了。随着她俩见风就长的身体，胃口一天天增大。大人的奶水已是捉襟见肘了。我得想办法去搞奶粉，先是打证明到供销社去买，一个月一个孩子只供应一袋。根本不够。只好求助陈大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