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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李静言揭露皇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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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言坐在铜镜前梳妆。

青丝添了白丝,被细细挽起。旗头上簪了从前刚入府时,皇上亲手所送又为自己别上的三色珠花和一支成色极好的碧玉珍珠钗。

曾经她娇憨明媚,也是得过宠,承过疼爱的。只是年华老去,谁又能青春永驻,永不衰败。

她灰暗瘦削的脸上没有扮任何妆,她要让人看清自己这命不久矣的可怜病色。

上衣着了宝石绿团寿纹织金纱女衫,下衣是同色的缎绣花卉纹栏杆裙,裙下踩了双湖蓝粤秀松鹤纹花盆底鞋。

年轻时喜爱她着粉色,年老时,粉这一色便不再衬她。

耳上落下铜丝绿松石三钳耳坠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快又撇开视线,“去请皇上来。”

她心中回想着昭贵妃传回的字字句句,不由紧掐掌心,目光狠绝。她一直是个没用的人,没有用的额娘,可这一次,她要为自己报仇,要保护弘时。

笔下的奏折还未写完批文,听苏培盛的禀报,胤禛搁下笔,微微叹了口气。

“朕也许久没见过她了,罢了,摆驾长春宫。”

龙辇停在长春宫门口。

胤禛甫一进殿,便闻到股极重的药味。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胤禛径直坐下,甩了甩手,“什么事,急着叫朕来?”

李静言跪在地上,闻言这才抬起头,含泪的眼直直看着帝王。

胤禛捻着珠串的手一顿,脸上这才有些许正色。

“怎么回事?”

精心梳起的发髻,华贵得体的衣着,那脸却死气沉沉,在满身衣裳首饰的光鲜亮丽中突兀又可怕,仿佛将死。

像是要与自己饯别。

胤禛即刻多了几分耐心和些许怅然,眉眼也稍柔下来,叫她起来坐下,有话好好说。

她却不肯,跪在他脚下,仰头而视,似要陈自己莫大的苦楚和委屈。

意识到她叫自己来,或许另有隐情,胤禛摆了摆手,苏培盛挥退了一干人等。

“臣妾伺候皇上二十载,从青葱到如今,为皇上生儿育女。臣妾无福,病体药石无医,从此不能再侍奉皇上,教养弘时,但请皇上看在臣妾陪皇上多年的份上,能为臣妾做主。”

“父亲早已获罪流放,臣妾一无家世,二无宠爱,年老色衰,即便居于高位,在这宫里也是默默无闻,不值得人费心忌惮。唯一值得一提的便只有生下了三阿哥,可现在,有人连臣妾这唯一的指望和依靠都要生生夺走,她要逼死臣妾啊!”李静言蓄在眼里的泪一起滚落下来,字字泣血,“臣妾遭人算计将死,可臣妾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

胤禛眼眸一凝,脸色难看,几乎瞬间明白她如此情状。齐贵妃若死,三阿哥无母。这是养在宫里的皇长子,想要夺为己用,稳固地位的,最着急的便只有一人。

“皇上,臣妾是妃妾,本不该犯上,可臣妾这样要死的人,还怕什么呢?”李静言磕头,“若不是臣妾无意发现端倪,只怕到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死于谁手。”

她指了指案桌,苏培盛忙将上头的东西端了过来。

几块破碎的琉璃,一方剪开的软枕。

“中宫犯了头风病,本是皇后一直以来的老毛病,可这一次却久治不好。若不是如此,皇上怎么会叫钦天监测算天象,可偏偏就是臣妾被说不祥,一朝被禁足。”

“臣妾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可现在来看,分明是她一早就在算计臣妾。”李静言激动地指了指那碎盏,“这尊福禄是禁足时候,皇后命江福海送来的祈福物件,臣妾将其摆在炕桌上,因禁足不得出去,便坐于榻上日日得闻。却不想昨日一时碰碎,那里头的东西暴露出来,臣妾才恍然大悟,自己为何好端端的,会在禁足时一朝病倒!”

“一切像是被算好了,臣妾一病,她转眼就好了!仿佛就是臣妾克了皇后,与天象之说吻合,令人没有任何怀疑。但皇上您难道真的信是臣妾不祥,冲撞了她吗?宫里这样多人,怎么就偏偏是臣妾?”

她翻扯开软枕,将枕芯里头的黑色异物露出,哭得气喘,气得浑身发抖:“这是苏州织造给皇后的贡品,宫里就只有这一样,皇后说这枕芯熏泡过药,有药之幽香,能使人宁心静气,有安神之效,便在臣妾病时赐予了臣妾,臣妾将其日日枕于床榻,里面的毒轻易被药味掩盖,就一点点侵蚀着臣妾,杀人于无形啊!”

“正因为之前天象之说,臣妾不祥的事似乎板上钉钉,是以即便钦天监后来说皇后病愈,天象好转已然平和,可还是无人敢踏足长春宫,连皇上您也忌讳着,没人在意、理会臣妾,臣妾本就这样死得悄无声息,臣妾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人这样殚精竭虑杀臣妾。”

“若不是那福禄被无意摔碎,臣妾一时起了疑心,才将皇后所送所有物件一一查看,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差点断送在一直恭敬以待的皇后身上啊。”

“皇上!”李静言绝望哭喊一声,“她是皇后,得皇上看重又一直明面上对弘时百般千般好,臣妾若死,臣妾的弘时就名正言顺是她的了,她要弘时认自己的杀母仇人做额娘啊,皇上!皇上!”

话落,殿中安静,落针可闻。

发病引出天象,接着禁足,令人病倒,最后再病重而亡。

满宫里,有夺子动机,还要有本事能做到这些的,皇贵妃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手段,且她若是想要别人的儿子稳固地位,年羹尧得势时,年家早就会不遗余力打算着了,轮不到这个时候再来算计。

除了她,除了那个他屡次轻放却屡教不改的人,还有谁会这样费尽心机,只为除去一个年老且不得宠的妃子,说到底,无非就是立长立嫡四字,这个皇长子,对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是太过有吸引力了。

可以想见,这不是见血封喉的毒,是一点点食人精气的慢毒,甚至并非用于饮食中更容易令人察觉,而是一呼一吸间慢慢被毒入内里,这手段,比之她当年想杀富察贵人灭口时,更加精进了。

这种闻之便令人缓缓中毒之计,跟欢宜香一般,能令人轻易着了道。

环环相扣,取人性命,好一个天衣无缝的算计。

胤禛闭目沉思,几息后,他沉沉开口。

“传卫临。”

卫临得令,很快便至长春宫。

“看看这些,是什么。”胤禛眼神点向碎片和软枕,其实心中已有答案。

卫临不敢马虎,凝神验了许久,脸色肃然。而欲要出口时却又迟疑不语,仿佛踌躇担忧着什么似的。

“先为齐贵妃把脉。”胤禛动了动手,说,“再一五一十说清楚。”

李静言被搀扶着坐下,卫临轻微把过脉,便心中有数了。

他也不再犹豫,朝皇上拱手回禀,“这碎盏上的白色粉末是落回,闻之无味,却有毒,虽不如融水后那般猛烈毒性,却是极其隐蔽的慢毒,若人长期接触,会使身重却无力,头晕,畏寒,胸闷等,而这黑色的药粒,则是硫磺散掺杂了附子、番木鳖和朱砂粉末等药混合的药粒,能从口鼻入,毒发之症与伤寒,气虚,血瘀滞不行等寻常病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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