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渑池道吴玠中伏 少华山史进蜕变 (第2/2页)

带着愧疚之心吴玠无法面对史进，他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带领着残余的士兵们匆匆逃离战场。而史进看到是吴玠领的兵，心中也不免隐隐作痛，多多少少有点后悔刚才出手相救。但看着金兵他依然咬牙切齿，便勇敢地亲自断后，以确保队伍的安全撤退。在史进的威慑下，金兵们亦不敢贸然上前追击。

原来史进在潼关一直放心不下，生怕官兵追杀金兵后突然回马来剿灭西路军，就带了一千马军出来察看战场情况，他的人马一直尾随官兵队伍后面，在官兵追杀金兵交战正酣时，史进趁机带人马进入旁边山沟里隐蔽，看着钱景、范致虚等一众官员带人马离去，又看着各路将士们就地瓜分战利品，忍不住长叹一声：这么多人马在此，为何不乘胜追击？当自己的目的达到时就把国家利益抛到脑后了，这伙人标榜着忠君爱国，其实每一个冠冕堂皇的行动背后都是在为自己的前程谋划。正如朱武所预料的一样，官员们借此机会突破了金兵防线实现了东去投奔康王的目的；各路兵马则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满载而归。看到这种情形，史进感觉到官兵对自己的西路军威胁在减少，心里稍微宽松一下，于是就带着人马走出山沟继续东行。他们先追查了那批官员的行踪，在确认已经绕道南下时，又回头追踪金兵，发现金兵就在不远的地方休整，他们让辎重车队先行，留下重兵断后。看着慢慢远去的金兵，史进又一次情绪激动。要不是官兵突然横插一杠，这场追击战本是西路军来打，为了这场战斗，史进与朱武不知道谋划了多少次。现在木已成舟，沮丧惋惜都已无益，史进正准备带人马回去，突然看到一队官兵飞速过来，急忙领自己的人马退进旁边山沟树林，直到队伍都过去了，才慢慢走出山沟尾随，最后就发生了前面官兵被金兵伏击的一幕。

吴玠的惨败导致官兵迅速离开陕州，他们将兵马分散进入函谷关、湖城、阌乡。这些地区一直在西路军的掌控下，百姓生活稳定，吃喝都不是问题，面对抗金的官兵，百姓同样热情欢迎，也愿意拿出粮食来犒劳。

三天之后，只见曲端的泾原兵经过潼关撤出，其余各路兵马却迟迟未动，史进和朱武敏锐地嗅出了战争的味道。两人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命令刚刚从兴元府归来的张宗谔率领部队进驻华州，李云飞和金彩云则带领五千人马前往百果园。与此同时，潼关城内也开始紧张地备战。再过一天，鄜延路人马也顺利通过潼关离去。然而，又过了一天，其余三路人马竟然同时抵达潼关。史进和朱武原本以为这些军队只是借路而过，因此虽然有所戒备，但并未进入全面战争状态。正当此时，这三路人马却突然发动袭击，给西路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史进迅速组织兵力进行反击，双方随即在潼关城内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巷战。

别看这些官兵杀金兵不行，但自相残杀起来却表现得相当勇猛，而且他们还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史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看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心软造成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允许这些官兵通过潼关，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场悲剧了。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再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此时此刻，他只能选择拼死一战。

一旁的朱武看出了局势的严峻性，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恐怕最终会导致全军覆没。于是，他立刻向史进提出建议，认为应该想办法突出重围，退守少华山。史进听后，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明智，便采纳了朱武的意见。接着，他命令杨志和周百里带领军队突围。这两位猛将毫不犹豫地领命，身先士卒地杀开一条血路，其他士兵们紧随其后，成功地突出了包围圈。史进和焦挺则负责断后，阻止官兵的追杀。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这支军队终于安全地退回了少华山。

官兵一路追杀到少华山脚下，看着那崎岖难行的山路和茂密的山林，心中不禁有些忌惮。他们深知这少华山乃是史进经营多年的老巢，里面地形复杂，险阻重重，一不小心就会陷入陷阱之中。因此，这些官兵们也不敢贸然闯入，只是在山口处扎营，严密布防，以防他们逃脱。

退进少华山，朱武计点人马，只得万余，加上原少华山驻军总数不过一万五，幸好各主要将领没有伤亡。面对数倍于己的官兵，史进、朱武立即召集将领们商议对策。

多数人认为只要坚守一段时间官兵肯定自己退去，杨志却提出不同看法，他说道：“官兵对潼关出手，肯定也要对百果园发动袭击，我怀疑先过去的泾原部和鄜延部已经包围百果园，那里连同虎豹营和女兵营一起只有一万多兵力，没有天险可以依赖，形势危急，我们必须派出一支人马会同华州张宗谔部赶紧支援百果园。”

朱武面带忧色道：“我担心官兵已经阻断此去百果园的路，让我们首尾难顾。在这段路上消耗我们。李云飞夫妇已经去了百果园，里面尚有李虎金豹两位老将和梁青莲，其实力亦是不弱，支撑一段时间一定没有问题，依我所见还是先派时迁带人从南石门下山，先去探明情况再做定夺。”

史进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我们新败，官兵必料到我们没有实力快速反击，我们便走一步险棋，倾其主力从正面突破，另一路步兵从南石门下山，绕到敌兵屁股后夹击，我们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打破敌兵防线，否则扩日持久，敌兵布防设施逐步完善，我们就更难突破了。”

栾廷玉很少在这种决策讨论中发言，今天听史进这般说，感觉风险太大，就破天荒发表自己的看法：“目前情况既然百果园可以支撑住一段时间，少华山自然没有危险，还是军师说得有理，先探明情况后再做决断为好。假如突破不成，少华山也没有了，我们的基业都在这里啊！”

大家也都支持这种说法，史进却坚持道：“大家都清楚，目前天下无君，这些地方经略们都在争夺地盘，手里有地盘有军队就是资本，现在他们把握住了机会岂肯轻易放手？消灭了我们西路军，他们就是陕西地方的土皇帝。现在没有皇帝管，也没有上级限制，他们完全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做。所以他们想打持久战，也不怕持久战。而我们呢不能这样耗下去，如果顺着他们的意愿再耗一段时间，等康王一登基称帝，到那时，我们就成了真正的叛逆，情况会更加糟糕！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冲出去，哪怕少华山不要了也要冲出去，困在这山里是贼是盗，冲出去就是英雄！你们愿意一辈子为贼为盗就死守山寨，如果胸怀大志，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就跟我杀出去！”

史进的声音越来越大，越说越激动，他挥舞着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兄弟们！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我们要主动出击，给敌人一个狠狠的打击！”

将士们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史进如此充满激情和决心的讲话。以往的讨论中，总是朱武做出最后的决策，而史进通常只是默默支持，甚至有时比朱武还要小心翼翼。然而今天，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果敢与决断。

众人不禁对史进刮目相看，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们意识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首领其实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斗志和智慧。经过短暂的诧异后，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觉得史进说得有道理。毕竟，他们已经受够了被动挨打，现在需要采取行动来改变局面。

看到大家表情的变化，史进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大伙如此信任我，拥护我做大元帅，但我却总是畏手畏脚，无法走出这关键的一步。比如这次，我们本不应让这些官兵借道潼关，然而我却因害怕背负阻挡抗金官兵的骂名而犹豫不决。结果呢？因为我的无知和优柔寡断，多少个好兄弟、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说着说着，史进不禁悲愤交加，眼眶湿润，泪水潸然而下。

他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再对那些有害的势力抱有任何仁慈之心。我们必须勇敢地拿起手中的武器，与敌人展开战斗，坚决地将他们消灭殆尽！”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然，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朱武面带微笑，率先鼓起掌来。他的举动仿佛点燃了一团火，迅速蔓延至整个大厅。众人纷纷起身，热烈地鼓掌，那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大厅。掌声渐渐平息后，朱武激动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声音激昂地道：“我们当年的史大郎回来了！这正是我长久以来所期盼的时刻！今日虽遭受了一些损失，但却唤醒了众将士们的斗志，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大元帅有如此坚定的决心，我们必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恳请大元帅下令吧！”

“好！众将听令！”史进看到大家情绪激昂，就立即下令：

“周百里、栾廷玉、焦挺，秦朗月，命你四个领步兵五千今夜连夜从南石门下山，绕道到敌兵营寨侧翼隐蔽，看这边正面攻击打响，马上杀出袭击其侧翼。”

这些人应声得令，史进又命时迁随周百里他们一起下山，火速赶往华州，传令给张宗谔部，令他们出兵截断百果园方向的援兵过来，同时也要阻击少华山方向的逃兵。再令杨志、梁青山、陈达、杨春准备整顿马军四千，明日一早随自己冲杀敌营。随后又命蔡和、蔡平领步兵三千跟在马军后面一起攻击敌营；朱武、刘山、龚水、方道镇守山寨。

看着史进如此果断地发号施令，并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朱武不禁心生感慨。曾经，这些繁杂事务皆由自己亲自操办，而史进总是处于一种相对被动的状态。然而，如今的史进已然蜕变，展现出了真正的大元帅风范！朱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心中暗自感叹：“这才是一个领袖应有的气魄与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