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感叹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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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刚的目光又落在了李素华身后的张宇身上：“周秉昆，给我出来。”见躲不掉，张宇只能离开母亲走向前。

“你给我解释清楚，冯化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今天不说清楚你也不去山城了！”周秉义见父亲如此恼火，连忙出声，对周秉昆说：“还不赶快说清楚，你看把你爸气的。”

张宇实在很想翻白眼，自己哪有让老爸生气？明明是周蓉嘛！他接着说：“从初中起，姐就开始给一个叫冯化成的诗人写信。”

“诗人？！”周志刚困惑地看向周蓉，“就是通信而已，怎么会扯到罪犯上去呢？”

周蓉抬眼，坚定地说：“爸爸，冯化成是个优秀的诗人，他还是一名大学生，他的很多诗都在重要期刊发表。”她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热情，像是狂热的粉丝见到爱豆一样。

见周蓉如此夸赞冯化成，周志刚怒气稍减，然而张宇在一旁泼冷水：“别只看到好的，他冯化成都三十多了，不久前还是被打成 ，被送去贵州改造。”

听到这里，周蓉怒道：“冯化成是被冤枉的，那些人曲解了他的诗作。”

周父勃然大怒，厉声道：“三十岁的人，你知道什么？你那时候只有十一二岁，这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看法。”他依然没有完全信任周蓉。

尽管周父还保持着理智，但他很快抓准重点：“没错，她初中时和你哥哥差三岁，那时候他是如何侵犯她，你自己心里有数。”张宇在一旁添油加醋。

周蓉愤怒地看着张宇：“闭嘴！不要污蔑化成，我们的感情纯洁而伟大。”但她的话语显得无助。

张宇却毫不在乎，冷冷反驳：“你在纯洁，在他冯化成都未必。”周父和兄弟们的话语更激起了他的不悦，他继续攻击着这个话题。

“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他怎么还不结婚？”面对如此质疑，周蓉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他说他从未结过婚，认为婚姻会影响创作。”

“瞎说。”周蓉反驳的声音很大，但父亲周志刚看到这个场景感到头疼无比。

“蓉儿，你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周志刚心疼又焦急地说道，“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啊，怎么在感情上就犯傻？”

周秉义也忍不住劝道：“小妹，以后不要再跟冯化成有任何交往了。”

周蓉低头，不言语，只是眼神复杂闪烁。

这时，张宇再度抛出信息：“我知道姐姐买了去贵州的火车票。”

“不会吧！”周志刚惊诧起身，李素华也为之一震，显得十分担忧。

李素华紧紧抓住周蓉的手，紧张地道：“蓉儿，你买票做什么？是要去贵州找那个人啊！”周蓉眼看被拆穿，也就不再伪装。

周蓉坦白道：“我要去贵州，我要追求自己的爱情。”

听到这话，周志刚深深倒吸一口气，凝视着像失去理智的女儿，气愤得唇部都在颤抖：“哪里都不要去，妈妈，搜一下她的东西，火车票是不是藏起来了？”

周妈妈毫不迟疑，伸向周蓉的衣服里面。周蓉企图避开，却被周宇和周秉义牢牢拉住。

翻找良久后，李素华最终在女儿内衣中找到一张前往贵州的火车票。周志刚抢过去一看，确实是从这边出发的。

他愤怒地质问：“你的钱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有火车票！”

周蓉委屈道：“火车票是蔡晓光帮我买的。”

李素华疑惑地问：“你们俩在学校一直是情侣，他怎么还会帮你买去贵州见男性的车票呢？”

张宇在旁边轻撇了一下嘴角，显然对蔡晓光的行为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蔡晓光在整个人间界中最令他敬佩。

蔡晓光原是吉利春市领导干部的儿子，尽管身份有些勉强，但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深爱周蓉，爱情执着而坚定。纵然周蓉选择了冯化成，他也不曾放弃，只是默默隐藏自己的感情，甚至在表面上帮助她遮掩，暗中支持她。

像舔狗加上备胎的角色，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忠诚，让人难以想象。

周志刚听周蓉说起全部的经过后，愤怒地将车票撕碎：“告诉你，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留在我家。”对着周蓉咆哮。

“即便撕碎了火车票也没用，我大不了再买一张，你管得了今天，却阻不断一生。”周蓉对此仍然毫无意识，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怒意让周志刚抬起手，险些要扇周蓉耳光，可最后他的手还是停在了那张可爱的脸庞前。周蓉始终是他心中的小棉袄、最爱的小孩。

然而最心疼的，如今却成了最深的伤痛。“啪”地一声清响，周志刚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李素华放开抓着周蓉的手，焦急地冲到老头子面前：“老伴儿，你对自己做什么！”她心中充满了对伴侣的担忧。

“我怎么养出这样的东西，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周志刚无力地跌坐在炕上，沮丧万分。

“爸爸，你让我去找冯化成吧！就好像没我这个女儿。”周蓉恳求道，令二人惊讶无比，她竟会说出这样的决绝话语。

即使是大哥周秉义也难以预料，一直以来的乖巧听话妹妹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反倒是熟知 的张宇并不意外，他在电视上早已对周蓉有深刻的认识。

周蓉本质上就是个只关注自我利益、恋爱至上的女人。交往对象固然重要，但她竟敢提到与父母脱离关系，这让为人父者的张宇无法接受。

张宇也曾为人父母，想象自家孩子讲这话，其痛远胜于利刃刺心。周志刚不舍打女儿，李素华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失望，扬手给了周蓉一巴掌。

“傻丫头，为了野男人，连父母也不要了？”尽管不识几个字，她却清楚什么是尊严和廉耻。周蓉所为，实在寡情又丢人现眼。

周志刚失落地看着激动的妻子：“走了之后，你能不能照看好蓉儿？”他的心情如同落水之人无助无望。

李素华想了想，无奈摇头。“我？”她在心中盘算，可能照顾不好的。

经过深思，周志刚下了决断：“这次让蓉蓉先去下，沈坤就先留在家里吧。”他知道这是个冒险。

对此，李素华不解询问：“蓉蓉在农村可能会很危险啊！”她的顾虑很合情合理。

周志刚答道：“我没有能力保护我女儿，那就交给有力量的人。马上去办事处报备，找个距离近点的村子。”

周蓉不肯妥协：“爸爸，你这样做不对，即使你送我去农村，我也会逃跑。”言辞之间充满坚决。

“试试你就知道了，若被抓回来，我绝不管这女儿。”冰冷的话语，显露出父亲对失控女儿的决心，甚至暗示将切断一切联系。

周志刚为此特地请假，希望能晚两日到达山城处理女儿的事情。单位领导看在他高级瓦匠头头的份上体谅同意。周秉义无法请假去火车站，只能按时间赶到，周志刚让张宇陪同并把李素华留下来照顾周蓉。

张宇骑着周志刚的单车，托着周秉义及行李到达火车站，庆幸没误火车的发车时间。两人把单车停在外面，一路护送，抵达月台，停靠在车厢边。

临上车之际，周秉义用力拍了拍张宇的肩膀，“今后家里只剩你一个男子汉，好好照顾我妈。有事儿记得写信告知我。”言语中透漏出深深的信任。

张宇颔首：“哥，你安心些！我会好好照看妈。”

周秉义深深叹口气：“关于周蓉的事情，妈肯定很难过，有空时记得开导开导，我留下的书籍你得妥善保管，有空时你也看看。虽然你初中毕业，实则初中一毕业后学业便中止。咱们家想要过得更好，必须依赖知识来改变命运。”

张宇微笑道：“明白，哥哥去了兵团，你也要努力争取转为正式 ，也好让周家出个 物。”

周秉义轻笑，用拳头打了一下张宇，眼中透露着浓浓的无奈与担心。

这时，张宇想起周秉义才满二十，初次离开吉春、离家，心头一阵酸涩。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周秉义收敛思绪，抱着包裹走向列车。

“秉坤，快回屋吧！”周秉义大喊。

张宇朝他挥手：“哥，你尽管安心家里交给我就是了。”

两人依依惜别，张宇也转身往家的方向回走去。

待回到家中，张宇发现周志刚才到家，他正躺在炕头抽烟。

李素华还在努力劝解周蓉，但从周蓉的神情看，并不见得有效果。

周志刚抽完最后一根烟，从胸口取出一个信封，从里边取出一叠照片。“秉昆，这是我们全家的合影，刚才我为了蓉儿的事都忘记了给你大哥带过去，待过几天寄给他，你自己也留着一张吧。”

张宇接过照片一数，共三张，顿时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好，我会过几天寄给大哥，我自己存一张，妈也应该保留一张。”

周志刚的手中还有两枚照片：“你妈那一张我已经收好了。”

张宇立刻明白父亲打算将另一张给周蓉，却又不愿直接给。“那你拿去多留张照片，可以做个镜框挂在家里。”他假装不明所以。

周志刚气得抬腿就踹向张宇，张宇敏捷地避开。“还不认账啊！”周志刚怒吼着还想继续。

张宇打断：“爸，有问题直说，别动手动脚成吗？”

“你这兔崽子，我说什么你也不服是吧？”周志刚吼，“我是你爹，打一顿怎么了？”

面对周蓉的任性和不顺眼的态度，张宇反问道：“周蓉犯浑你可以忍让，为何对我动粗？”这话戳中了周志刚的痛点。

周志刚更是火冒三丈，儿子女儿都这样无法管理。

“她不是你的周蓉，她是你的大姐！”周志刚语气坚决。

张宇不屑一顾：“她都想脱离我们周家了，我还要认她大姐吗？”这个问题让周志刚无言以对，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对周蓉那过分的感情和放任导致了她现在的自私。真正的教育应该是引导而不是纵容。

父母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培养，特别是教育上的投入，远超过日常的养育。可惜周志刚对这一点的理解还远远不够，他对周蓉的溺爱，反而助长了她的任性与自我。

相反，周志刚对周秉义和周秉昆要求严苛得多，特别是对周秉昆，任何轻微的犯错都不能宽恕，常会动用体罚。这也正是原主人周秉昆心中的不满之源。

李素华听到外间的谈话声，意识到不能把自家丑事传开，于是将周蓉关在屋里，自己出来应付邻居。“乔阿姨，周蓉那小姑娘心肠好，一心想着哥哥，非要去不可。我拦不住她才把名字报上来的。”李素华找了个借口。

听见李素华这么说，乔阿姨露出忧虑：“周蓉模样出众，在村里恐怕会受苦，安全问题得好好考虑。”

周志刚亦步亦趋地走到门口，拿出一听大前门烟递给乔阿姨，请求帮助：“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一个更近的安排地，让她安全。”

“周大哥还没走啊？”乔阿姨夹着香烟，疑惑地问道。

“我正计划把孩子的事务安排稳妥后再离开。”周志钢解释道。

乔阿姨并未产生疑问，只是把香烟收入衣兜，打包票地说：“周蓉的事就放心好了！正好在我们吉祥镇附近的吴家村，还有一个空额，让她去那边吧！”

听到这话，周志钢欣喜若狂。吴家村离吉祥市区并不远，骑自行车来往一天内就能往返。如果周蓉能够在那里安顿，李素花和张宇平时就可以多照顾一点。

“周蓉的事就有劳您操心了。”李素华拉着乔阿姨的手，表达了感激之情。

“说什么客气话呢，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就如一家人，这小事就算不上什么啦。”乔阿姨笑着回应道。

李素华又陪着聊了几句，直到送她出屋。

周志钢不禁感叹：“过几日，我要把蓉儿送到吴家村，那时我就要去山城报到。你们平时在家，得多来看看蓉儿。”

“爸，您安心，女儿也是我女儿，我会照应她的。”李素华坚定说道。

周志钢咳嗽了一下，随后看着张宇。

立即回应的是张宇：“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常常骑车带妈去吴家村。”

“她是你的姐姐，母亲不能陪你过去，难道你自己都不能去照顾一下？”周志钢加重语气道。

张宇反驳道：“可是我自己去了，得姐姐愿意才行呀！”

对于周蓉因张宇而暴露冯化成都一事耿耿于怀，至今态度依然冷淡。对此，周志钢说：“这件事，你的做法也有失妥当。明明知情却不早点告诉我们！”

闻言，张宇有些沉默，这姐弟之间的待遇差异实在太明显。

做错事时对周蓉宽容，而对于他却毫不宽容，这种对比让张宇觉得难以接受。“爸，您这样说让我很委屈，这不是明明有偏见吗？”张宇毫不退缩。

“你居然顶嘴！”周志钢想要动手。

然而，张宇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这对父子僵持不下，此时，周志钢眼中流露出惊愕。儿子已不再是孩童，竟然能抵挡他的力度。

周志钢缓缓放下手掌，沉叹：“你长大了，眨眼间十七岁，甚至比你老子高出半个头。”说着，他失去了责打儿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