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首都求学路 (第2/2页)

然而张羽冷语相待：“可是他们从未将我视如家人。过去情有可原，毕竟相处不多。如今周蓉几乎常年不归，连女儿都不顾。而周平义更恶劣，他只顾讨好当官岳父，对亲身妈妈也漠不关心。”

李淑华意识到张羽对家族内部分离有着深深的不悦，不仅对周蓉，还有周平义，以及对去世的父亲周志刚也是如此。

她无奈感叹：“你们都要相互体谅。大家都不易啊。”

张羽毫不退缩：“周平义追求官势无可厚非，我不计较这些。我只是讨厌他把‘孝’当成炫耀的工具。真正的孝顺不在于口头。”

李素华的身体微颤，心中满是对周秉义和周蓉所作所为的失落感。

“秉昆，妈妈拜托你，日后不要再跟哥哥姐姐发生争执，好吗？”她几乎是恳切地请求。

“妈，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没考虑您的感受。”张宇道歉道。

“哎，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不希望你们兄妹间闹得不可开交。同父同母的兄妹本该相亲相爱。”周秉义感叹道。

张宇回答：“妈，你放心，从今以后如果周秉义和周蓉不对我不起，我也不会再挑衅他们。”

听着这话，李素华心里的担忧稍有缓和，扶着她的拐杖缓缓返回屋内，背影透出寂寥。

…………

周秉义和郝冬梅在车内，思绪仍然环绕刚刚发生的事情。

“周秉昆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周秉义心中忿然。

郝冬梅惋惜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秉昆，我也确实做得不够好，回去应当先去探望妈妈。”

“这跟你有何关系，你和父母分开那么多年，见见他们没错。”周秉义叹息回应。

“但我毕竟是周家的媳妇，初次回娘家当然要先拜见公婆才是道理啊。”郝冬梅接着说道。

两人决定：“不如我们明天准备一些礼物去向妈妈和秉昆表示歉意吧！”

“道歉做什么，我们没错。”周秉义摇头反对，“他不尊重长辈，难道我还要去跟他低头认错！”

郝冬梅握住丈夫的手臂，婉言劝告：“妈妈身体不好，经不起你们这样闹，就请你看在 份上别再针锋相对了。你是长兄，何不做点退让。”

周秉义微微低下了头，眼前闪过李素华失望的表情。

“原计划搬去吉春住在你家里，我还特地征求了父亲的意见，现在看来我做事确实疏忽了些地方。”周秉义蹙眉沉思。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们分开多年，你和我差不多都很少回家，妈妈一定非常思念你。”郝冬梅贴着周秉义，轻声安慰，“要不，我们这几天就搬过去陪伴他们，反正你爸妈都在吉春，以后见面机会多了。”

周秉义感动道：“能得到你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好决定。”

郝冬梅抚摸腹部，带着一丝遗憾：“只可惜不能帮你孕育生命。”

周秉义宽慰：“孩子的事不是说过了嘛，你父亲都不在乎。”

郝冬梅略带内疚：“总觉得亏欠了你们周家。”

周秉义提醒：“毕竟还有你和炳昆的孩子周聪。”

提起周聪，周秉义怒气瞬间消失，他对郝冬梅道：“你说周聪，长得虎头虎脑，像谁呢？”

郝冬梅兴奋起来：“男孩子像妈天经地义，周聪当然是像郑娟，看他多 。”

周秉义笑道：“确实，周聪跟郑娟更像一些。希望以后别像秉昆那样。瞧他的长相，多……嗯，不怎么好看。”

“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弟弟的。”郝冬梅笑着反驳：“况且他也没那么难看，主要是脑袋大了一些。说起这事儿还真是挺奇怪的，你们兄妹三个长得还真不一样。”

周秉义笑出声：“妈妈以前总说我，炳昆好像是被捡来的。”

在车里的二人畅谈甚欢，不知不觉驶进了大门，在一栋西式别墅门前停下。

周秉义和郝冬梅紧紧相拥，走入别墅。在客厅里，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沙发上看报纸抽闷烟。

“妈，你还醒着吗？”郝冬梅快步走到中年妇人身旁撒娇。

“你爸还在加班，还没回来。”金月姬答道。

“还以为你要接我们呢。”郝冬梅嘴上嘟囔着，眼睛依然笑意盈盈。

金月姬笑了笑，对周秉义关切地问：“ 身体还好吧？”

周秉义谦恭地回答道：“我妈还好，就是有中风后的后遗症，走路不太灵便。”

金月姬折叠报纸，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郝冬梅眼睛狡黠地一转，对金月姬提议：“妈，过年这次，秉义他爸也会回来，你看咱们是不是跟周伯父周伯母见一面。”

周秉义瞬间紧张地望着金月姬。

金月姬轻扫了周秉义一眼，平淡说道：“我们两人都刚刚恢复工作，过年那边也有很多事情待办，未必有空闲时间。”

听到这话，周秉义脸色微暗。

郝冬梅仍不死心，接着争取：“只是见个面互相认个识，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金月姬有些不耐烦，说：“我会和你爸商量，先回房间休息吧！”

想再争取一番的郝冬梅还没开口，周秉义已然打断她：“那好，我们先去房间，冬梅。”

于是，周秉义拉起郝冬梅走出客厅。

.....

张宇早晨起身锻炼，一出门便看到了蔡晓光。蔡晓光像是在门外站了挺久，看到张宇出来，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闪避。

“晓光哥，你怎么在这里？”见到蔡晓光，张宇困惑地问。

蔡晓光局促不安地现身，向张宇打招呼。

张宇误以为蔡晓光是来找周蓉的，开口说：“我姐还没来，她后天才到。”

听到这话，蔡晓光显得更加尴尬，搓着手说：“我来找你，并不是找周蓉。”

听罢，张宇一时恍然大悟。

“秉昆，我听说你进了北大，真是太好了！”蔡晓光友善地祝贺。

张宇笑道：“晓光哥，你的成绩如何？”

蔡晓光勉强挤出微笑，答道：“还行，没你好，我进了首都广播学院。”

“恭喜你了！”张宇再次祝贺。

蔡晓光忽然叹了口气，道：“考上了是不错，但我怕是没法去了。”

听了这个，张宇心底默默默认了他的困难。

正如原着中所描述，蔡晓光尽管考取了大学，却被所在的拖拉机厂以各种理由阻止离岗，最后甚至得靠周秉义和岳父郝主任的关系出面解决。虽然此事得到了帮助，也让郝主任对周秉义有些不满。

听到这件事后，张宇评价：“你们厂长胆真大，居然敢公开违反上级规定，是不是嫌活不下去了？”

“公司里这类表面服从实际上抗拒的事情太多了，厂长并没有明着阻挠我去学校，只是卡在档案问题。”蔡晓光无奈叹息。

蔡晓光的父亲不久前去世了，张宇还曾参加丧事，如今拖拉机厂的日子对他越来越困难。

“秉昆，能否请你跟你大哥说说，他岳父恢复工作了，只要一句话，就能帮我这个大忙。”蔡晓光求助道。

此时的张宇内心纠结，他昨日才将周秉义气走，这时提出帮忙似乎不太合适。然而又觉得不应置朋友于不顾，毕竟这些年来蔡晓光常在他最需要时出手相助，如今他的居所也是蔡父的关系得来的。

“好吧，这事我帮你去问问。”张宇痛快应允。

听到这个消息，蔡晓光十分欣喜，握住张宇的手连连致谢。

送走蔡晓光后，张宇不再锻炼，骑上自行车直接驶往光字片。并非要去周家，而是径直奔赴涂志强的住处。

涂志强与水自流已经出狱，两人一出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张宇表示感谢。三人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抵达涂志强家，张宇放下自行车直接敲门。门开者是水自流。

“秉昆，你来啦！进来，进来。”就像屋子主人，水自流招呼张宇进门。

房子本就是涂志强父亲留下的遗产，出狱后的涂志强如果没有这间屋檐遮挡，只怕早已沦落他乡。

“强子哥在家吗？”张宇转向水自流询问。

“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水自流给张宇倒了一杯水。

“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张宇问道。

水自流神色有点阴郁地回答：“还没，我和强子都有案底，找工作很难。如果不是你借了我们钱，我们可能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张宇又问：“你们还在做黄牛票生意？”

水自流无奈地叹道：“虽然现在做这个安全些，但是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我和强子现在边倒票，边接些零工混口饭吃。”

张宇斟酌了一会儿提议：“要不要尝试创业呢？”

水自流惊讶地问：“你说的生意，就是投机倒把吗？”

张宇笑说：“或许你应该意识到，现在这种风气虽然严格，但迟早会有转变的时候。你们这样的情况，正规的工作确实很难找，还是考虑自主创业会更合适。”

水自流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但我们哪有钱去做生意呢，强子和我没有本钱。”

张宇则喝水润了润喉咙道：“本钱我可以提供。但如果让我分一部分利益，我想要占有你们公司的百分之五十股份。”

水自流喜出望外：“云昆，太感谢你了，那时候若非你的援手，强子早就完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们。”

张宇直接坦率地说：“我借你们的本钱可以不必还，只要我占一半股份作为回报。”

水自流立刻回答：“当然，你应该得到的。别说一半，百分之八十都不算多。”

但张宇摇头：“我要分担风险，占有五成股份很正常。我只需出钱，经营部分你们负责。”

水自流明白张宇是在给他们留出路，内心感激不尽：“云昆，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生意好？”

张宇思定后说：“我已经有想法了，可以考虑贩卖葵花籽。水自流很有商业头脑，我不指望你们复制‘傻子瓜子’奇迹，但初始的资金肯定是能挣得。”

这时正是7、8年的年初，尽管改革开放还没正式推行，街头依然有许多小贩，监管力度相对不大。在日益困难的就业压力下，很多人选择自救，摆摊谋生，水自流有过这样的念头，但苦于资金不足。

而张宇一千元的投资对于他们已足够作为启动资金了。对于张宇来说，这一千元只是杯水车薪，即使赔了他也无伤大雅。

随后，张宇提出自己的第二个要求：“你们这几天帮一个小忙，调查一下拖拉机厂的厂长，找出他的漏洞，我会付相应的报酬。”

水自流本就有江湖人脉，对于此类小事并不抗拒：“放心吧，我去打听，尽快给你反馈。”

张宇满意离开涂志强的家，去银行取了那笔借款，交给了水自流。有了钱的激励，他们的行动愈发积极。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宇将生意场的经验悉心传授给了两人，他从前的阅历使得他们在创业路上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最开始，水自流对此不太信服，质疑张宇理论多于实际。但不久他们便认真地用纸笔记录张宇的教导。

中午时分从涂志强处告别出来，已是中午十二点，然而张宇并未回住所，而去了“金土地”杂志社，去找邵敬文重温旧情。

两年不见，回来发现杂志社团员多多少少都带着散漫和敷衍的工作态度。很多人坐在那里空闲聊天，完全不在工作的轨道上。

邵敬文引领张宇到他的办公室里，亲昵地道：“臭小子，突然想起我来了？”

张宇笑道：“我明天要进京办点事，年前会回返，将来四年都会待在那里。所以提前跟您道声招呼。”

“你动作还挺快，才开学两个月啊？”邵敬文感到惊奇。

“我们一家这次都会过去，总不能让大家伙儿还住在学校吧，得找个住处。”

“也罢，你小子有钱，那就直接买房得了。”郑娟听完后提议。

至于张宇这两年赚了多少钱，只有邵敬文本了解。事实上，邵敬文为张宇成功发表《射雕英雄传》助了一臂之力。

饮水思源，张宇这些年给邵敬文馈赠不少好物件，烟酒茶叶均为高级货。

邵敬文询问：“你的新作《亮剑》快出版了吧！”

“出版社已经在日前商量妥当，《亮剑》很快就会发行，先在江辽地区试水反响，如果行的话，才会推广全国。”张宇点头确认。

他去年就开始尝试与江辽出版社的合作，但始终在版权限制上陷入僵局。江辽出版社曾提出全资购买版权，但张宇始终坚守只售分成原则，不愿意出让全版权。此外，对方出的价格也让张宇不满意，甚至还不到自己月收入的稿酬水平。

无奈之下，张宇自行出资出版，先印刷三万本试探性发行。“最近杂志那边怎么样？似乎听说闲职不少。”他关心道。

邵敬文感叹道：“自从你走后，销量是一天天下降，办公室内人心涣散，很多人滥竽充数。”

这让张宇深感忧虑，吉春众多单位的这种情况他无能为力。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张宇留了包顶级香烟作别离开。回到家中，发现周秉义和郝冬梅已等候着他。

面对周秉义，张宇并不嘲笑或是搭理他，只是置之不理，让周秉义气急败坏。兄弟二人的感情降至冰点，互不理会。

直到午餐时间，张宇才开口和周秉义交谈：“明天爸会到访，因为我要去京城接不到火车，你需要一起来吗？”

周秉义立即表示：“那自然要去。”

一听这话，张宇嘴角勾起：“你会用岳父的小车接我爸回来吗？”

周秉义顿时一脸不自在，郝冬梅也有点尴尬。张宇内心冷笑道：“你爸就是命不好，这辈子都没坐过豪车。”

周秉义感受到张宇的讽刺，但在李素华面前忍着没发作。郝冬梅出面缓和气氛：“秉昆，你父亲这几天工作任务重，车可能是借不到了。”

......

张宇选择了在次日下午的火车前往京城。此次是他进入这个世界的初次远离吉春市，目的主要两项：一是找个长期落脚的地方，未来四年全家人将在这里生活，居住问题至关重要；二是与香江文报的代表会面讨论《射雕》出版问题。

《射雕英雄传》连载结束以来三个月反响极好，文报当即着手《神雕侠侣》的连载，并给出了高规格待遇——每千字八十元稿酬。

文报不惜花费巨款有两个原因：一是因《射雕》火极了，而版权仍在张宇手上；二来，他曾答应优先让文报独家出版《射雕》。

两个月前，文汇报刊了一封函邀请面对面详谈。于是他选择了在京都会面，以双方便利为准。

从吉春坐了两天两夜火车来到首都，幸运的是经济条件不错，买的是卧铺位。下车那一刻，张宇看到了冯化成。

“秉昆，这里！”冯化成也注意到他，举手打招呼。

“秉昆，辛苦了，你饿了吗？要不去先吃顿饭？”冯化成都热心地要帮提行李，却被张宇礼貌地婉拒。

“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房子，再吃饭吧。”张宇语调冷静地道。

冯化成都笑了，“嗯，有三套房我很看好，咱们先去哪里看呢？”

买房这事托付给了冯化成，毕竟在首都张宇并无其他人可信任。这帮助自然也是要有交换的，事先约定给予冯化成三十元报酬。

周蓉了解这个状况后，曾和冯化成起了争执，夫妇间闹得很僵，因此这会儿周蓉就没有亲自来接他。

“我姐今天得上班，我已经和她说了，傍晚会带我去家里吃饭。”说着，冯化成骑着自行车带张宇朝第一处房源驶去。

坐在后座的张宇微挑眉毛想，此刻周蓉肯定不太想见她。

高考中，张宇的成绩极佳，凭着优异的省三名成绩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深造。

原版周蓉则因为临场表现不佳，高考分数勉强超过分数线，然而距清北两所顶尖大学录取线还有相当的差距。

导致这般情况的原因，其实张宇也心里有数：每月寄给吉林长春的钱款让周蓉需要兼职上学，无法全力投入复习，又因为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给自己太多压力，结果高考时因过于紧张，发烧影响了发挥。

查询分数那会儿，周蓉差点头顶乌云压顶，得知张宇的优异成绩后尤其是一旁的郑娟已被北师大录取，让她心灰意冷，甚至无颜返回家乡。

这次张宇入主北京，周蓉特意避而不见，总是担心若相见，定会承受他的耻笑。

实际上，张宇并未真正挂念周蓉的感受，也没有兴趣同她共餐。

“今晚有约，定了房之后我便要去全聚德赴宴。”他淡淡地告知冯化成。

“是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冯化成条件反射地询问。

“我跟 《文报》的编辑有个饭局。”张宇如是回复。

闻言，冯化成差点没把自行车骑飞。“ 的编辑？！”他停下车辆，转过头看向张宇。

没坐稳的张宇立刻跃下车，幸好是一辆普通自行车。“你骑好车。”他略显不满地提醒道。

冯化成连忙道歉：“真是抱歉，我太吃惊了。”

张宇摇头说：“快到了吧，不如走过去。”看来他是想尽早解决问题。

冯化成都回复：“不远，就在前面，步行也只需五分钟路程。”

他不再骑车，径自走在前面，冯化成都推着车尾随：“秉昆，你真的是认识 《文报》的编辑？”

“我写的连载小说在他们的报上发表，以前是信函往来。既然如今开放了，那边就主动来接触。”张宇耐心解析着。

冯化成垂头，眼神飘忽不定，似有什么想法。

他之前以为张宇不过是靠 李素华的钱，非正常手段得来财物。

“秉昆，你今晚可以介绍让我见一下 那边的编辑吗？”沉默许久后，冯化成抬头提出了请求。

“你想发表你的文章吗？”张宇反问道，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图。

冯化的瞳孔顿时焕发出炙热的渴望。“近来我写了几首诗，想借此尝试一下发表的机会。”他信心满满。

听到诗词，张宇撇嘴心想 编辑可能不太喜欢，但他仍同意：“那你就今晚过来吧。”

冯化成立刻振奋，坚信以自身的文学才能一定会获得 编辑的认可，作品能够在他们报刊上发表，无疑是巨 誉，对未来发展无疑有着重大推动力。

就这样，怀揣不同心思的两人来到第一处待看的房子。

它是个小四合院，隐秘于胡同里，距离前门虽不算近，但院落空间足够宽广，总共四间房间。

房子的主人是个慈祥的老人，虽然面容和善，但张宇对这幢房子并不感兴趣。房子过于老旧，缺乏基本的水电设施，尽管老人信心满满给出高价，张宇并未讨价还价，直接和冯化成都选择离开，去参观下一个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