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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剑名不奈何 > 第20章 Chapter 20死罪可免,活罪

第20章 Chapter 20死罪可免,活罪 (第2/2页)

宫惟感动道:“弟子明白了?!”

徐霜策“嗯”了?声,看着书一摆手。

宫惟立刻拖着扫帚倒退三步,低头开始扫台阶,瞬间扫出去了?十丈远。

正当?这时远处长阶尽头突然出现了?温修阳的身影,他大步流星登上雪白的玉阶,一边走一边向着顶端的徐霜策行礼:“弟子拜见宗主?!宗主?,盛师弟他——”

温修阳的声音同脚步一齐戛然而?止,满面震惊看着台阶上方正拿着扫帚埋头唰唰唰的宫惟,好似自己在做梦:“你?……你?在干什么??”

宫惟毕恭毕敬深施一礼:“师兄好,我见师尊这寝殿台阶脏了?,我来为师尊扫扫地。”

温修阳:“…………”

徐霜策遥遥问:“何事?”

温修阳赶紧上前,一撩衣袍跪下:“回禀宗主?,盛师弟他七日刑罚之?期已满,是否可以从寒山狱中出来了??”

宫惟听见寒山狱,抽了?口?气。

大凡仙门名家?,都有各种各样以极端严酷手法改造的刑罚之?地,一方面惩罚犯了?门规家?规的子弟,另一方面在惩罚的过?程中又能极大精进弟子修为,只是痛苦难熬罢了?。沧阳宗所设“八狱”正是为此。

宫惟上辈子曾经被迫参观过?“八狱”之?一的寒山狱,那是“徐夫人”不幸身亡以后两人关系极度恶化的时期,徐宗主?下令严禁宫院长踏上沧阳山半步,奈何狗胆包天?的宫惟就是喜欢三更半夜跑来作死。有一天?晚上他又来找徐霜策玩儿,正巧遇见徐霜策在借酒亲手画亡妻遗像;宫惟只不过?客观评价了?一下“画得不像”以及友善提出“需要我帮你?画一张正面像吗”的意见,就被徐霜策大怒之?下拔剑刺伤了?眼睛。捂着右眼的宫惟还不死心,凑上来捉弄他想亲他一下,结果被勃然震怒的徐宗主?一把拎起后脖子,一路御剑飞到寒山狱上方——要不是他溜得快,险些就被丢进去了?。

宫院长如此修为,溜回仙盟后都打了?半个月的喷嚏,可见要是有人真?进了?寒山狱待满七天?,又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徐霜策又翻了?页书,才道:“看看吧。”

温修阳立刻顿首,然后回手一扬,喝道:“起!”

一道显形法阵顿时在半空铺开,对?面是阴森幽绿的寒山冰潭,妖风阵阵万鬼哀嚎。一个面盖白霜、全身蓝『色』血管道道浮现的青年弟子仅着单衣,一见徐霜策立刻发?着抖想爬起来,奈何双腿已然结冰,最终扑通一声踉跄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弟子拜、拜……拜见宗主?!”

宫惟上下打量他几眼,心说这小哥真?有点惨,寒气已入肺腑,虽然在极端痛苦的外界环境催动下功力必然精进,但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必然伤痛缠身,搞不好还得有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认出这人是八名守殿弟子之?一,应该是个排位第七还是第八的年轻师弟,不由暗暗好奇,这得是犯了?多大的过?错才会被施以如此重罚?

徐霜策问:“你?可知错了??”

年轻人舌头冻木了?,连话?都说不完全:“弟……弟子愚钝,一连三日不能背下整本洗剑集,辜负宗主?厚望。弟子该罚!!”

宫惟:“………………”

徐霜策道:“既知愚钝,更该勤勉。回去好好念书吧,三日后再行考校。如再不成,刑罚加倍。”

年轻弟子立马磕头,结果这一磕下去就硬是爬起不来了?,被几名侍从赶紧上前架了?出去,显形法阵随之?消失。

徐霜策目光一转,不紧不慢地问:“爱徒,你?怎么?了??”

“…………”

宫惟一脸青白地站在那,欲言又止。

半晌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满面真?挚俯身拜下,动情道:“——师尊!弟子突然求知若渴,极想回去背定魂注,弟子觉得这次一定可以不负师尊重望!”

徐霜策皱起眉头:“爱徒何这样『逼』迫自己,不是才说要劳逸结合的么??”

宫惟立刻:“不不,师尊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委实不敢辜负!!”

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温修阳:“……”

徐霜策这才唔了?声,欣然地一摆手:“爱徒如此勤勉,为师心怀甚慰。去吧。”

宫惟不用他再多说一个字,拎着扫帚落荒而?逃。

·

宫惟从小学任何东西都很快,他被应恺捡上岱山时连话?都不会说,但后来修习仙门秘卷却触类旁通,仿佛生下来就对?玄门道法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当?年北陵有个邪修创立的“伏鬼门”,秘密修行一道专门用来召唤鬼魂、淬炼厉鬼的禁术,叫做密通阴阳混沌大法咒。应恺得知后亲自清剿抄家?,那邪修狗急跳墙之?下,竟然一把金火烧了?整架马车的禁术经卷,妄图以此毁掉证据。谁料宫惟当?时闲极无聊,在起火之?前偷看过?所有竹简,过?目不忘转瞬成诵,回仙盟后拿笔一气呵成默写出了?所有经文,以此为证据才定了?那掌门的罪。

但他学东西快,不代表“向小园”学东西也快。

宫惟挑灯夜战,呕心沥血,辛苦诵读,余音绕梁。深夜的璇玑大殿空旷而?安静,徐霜策在灯下默然写字,只听偏殿里抑扬顿挫的念书声远远传来,时高时低时幽怨凝绝时慷慨激昂,仿佛二百只青蛙在荷塘里扯着嗓子『乱』嚷;立于大柱后的温修阳咬牙忍耐半晌,终于忍不住了?:“宗主?,要不要弟子去——”

“不用。”

徐霜策侧影如剑锋般年轻挺拔,烛火中看不清神情,只听见狼毫着于纸端时沙沙的细微声响。

温修阳脑内默念静心咒三遍,奈何远处那叽叽呱呱的魔音一个劲往耳朵里钻,终于再次忍无可忍:“宗主?,不如弟子……”

徐霜策眼皮一抬,目光冰冷彻骨:“何事?”

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突然从心头窜起,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无、无事。”温修阳喉咙用力一滑,那数秒间绞尽脑汁,急中生智道:“就……就突然想起宗主?仿佛不再随身佩剑了?。”

头顶没有传来回答。

“好、好像从临江都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不奈何了?,不知宗主?是将神剑奉于天?极塔了?吗,弟子只是想着……”

“是么?,”徐霜策打断了?温修阳越来越干巴巴的解释。

而?后他静默片刻,才道:“你?要是听不下去就先走吧。”

温修阳哪敢再分?辨,一言不发?地行了?礼,后退着出了?高深空旷的主?殿。

远处偏殿灯火通明,遥遥传来向小园情绪饱满、奋力朗读的念书声,这音量一人能抵一整座学堂,任谁来了?都要忍着牙疼赞一声这孩子刻苦用功。温修阳顺着长廊走了?会儿,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老是在想这些天?来一件件的小事情,越想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好似水中望月雾里看花,影影绰绰地,却什么?都理不清。

他忍不住站定了?脚步,向偏殿看去,目光突然凝住了?。

月光下的重檐琉璃顶反『射』着青『色』光晕,汉白玉长廊边的一道道石柱由近而?远。长廊尽头偏殿外,槛窗格透出模糊的灯火,映亮了?门阶下一道沉沉的侧影。

是徐宗主?。

徐霜策面对?着虚掩的殿门,一声不吭立于阶下。月影中他的脊背、肩线乃至于下颔骨似乎都绷得非常紧,紧到让人突然生出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但上半边侧脸却完全隐没在了?暗处。

良久他袍裾终于动了?动,缓步踏上台阶,伸手似乎要去推开殿门。

——这一动,他藏在阴影中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温修阳视线里。

当?啷!

目睹这一刻的瞬间,温修阳悚然之?下倒退半步,腰间玉佩撞在石柱上,徐霜策的动作霎时顿住!

“……”

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温修阳瞳孔紧缩,脑海一片空白。

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要他立刻避开,但事实是他连转开视线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见徐霜策转过?头来,那对?黑沉沉的眼睛意义不明地望了?自己一眼。

然后他就这么?走下台阶,步伐从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在了?长廊尽头,温修阳才猛然回过?神来,又向后踉跄了?半步站稳。

深夜的庭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远处朗朗读书声还在继续。夜风吹来,温修阳骤然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透重衣,撞碎的玉佩裂成几块落在脚边。

他俯身捡起碎玉,手指因为惊疑而?微微发?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徐霜策向那虚掩殿门伸出手时的眼神——

若不是因为知道这是沧阳山,他甚至会以为堂堂的沧阳宗主?被某种邪物?附身了?。

那眼神仿佛是一头在囚笼中绝望到了?极处,而?濒临发?狂的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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