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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剑名不奈何 > 第76章 Chapter 76我一直爱着你

第76章 Chapter 76我一直爱着你 (第2/2页)

“……”尉迟骁紧盯着徐霜策,瞳孔微微战栗,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符箓叫什么名字?”

轰隆——

极北冰原不住震动,天空仿佛突然被撕裂,一道黑洞轰然坍塌,现世来强烈的飓风一瞬席卷地!

尉迟骁眼睁睁看见徐霜策张开口,那几个字被淹在轰鸣中,口型却清清楚楚映在了他眼底。

刹那间尉迟骁瞳孔急剧放,面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唰然褪尽。

地坍陷,天穹溃塌,灭世的洪流铺天盖地,在广袤冰原上幻出壮丽的盛景。

最后的刻终于来到了。

徐霜策顶着风雪,一步步走上断崖。宫惟不知何已经醒了,正站在前方尽头最高处,层层轻柔的绯红光晕以他为中心天地间扩散,如纱如雾,灵光璀璨,那是在最后的神力尽量延缓世界毁灭的进程。

他像天穹下最后的定海神针,但那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高不可及。

尉迟骁双目微红,在余丈外停住了脚步,别头去。

徐霜策走上前,停在宫惟身侧,只见他扭头来笑了笑,如血一般殷红的双眼纯净温柔:“我要送你们走啦。”

身前便是一望无垠的灰白地与漫天风雪,徐霜策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神,像是要把他那眼睫柔和的尾梢、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完完整整刻印在灵魂里,永远不因轮回与岁月消弭分毫。

“……宫惟,”他终于沙哑地问,“被不奈何穿心的候疼吗?”

宫惟想了想,说:“也许当是疼的。不关系,我已经忘啦。”

徐霜策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为什么忘呢?”

“可能因为临死前的美梦总是让人高兴吧!”宫惟望脚下轰鸣的世界,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且最后一眼能看到你在身边,也不是很疼呀。”

——他总是那么轻易举就予宽恕,像一团甜美到不真实的梦,轻柔地包裹住世人。梦中只发生好的事情,任何悲伤、失望、痛苦和灾厄,都被他温柔强的力量屏蔽在外。

他就像是天道赐予人间最至高无上的祝福。

极北上空终于撑不住了,在闷雷般的轰响中颓然坍倒一块,紧接着就像败兵节节溃退,小小无数块灰板似地天穹轰隆掉落,黑洞延伸万里,从地平线尽头这边迅速席卷来。

充斥天地的绯红光晕渐渐消失,宫惟终于不再作最后的努力,抬手握住了白太守剑柄,袍袖在风雪中一扬起。

他的声音坦然平静:“我要和你道别啦,徐白。”

徐霜策凝视着自己的神,半晌点点头,颤抖着微笑了一下:“……宫惟。”

“嗯?”

宫惟抬起头看他,随即被紧拥进了泛着白檀气息的怀抱里,力之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骨血中。徐霜策一只手环他脑后,力抚摩他额角的鬓发,在耳边一字字战栗道:

“对不起。”

宫惟睁了眼睛。

下一刻,剧痛如闪电般剜进右眼,血箭飞飚出。

“……徐白?”宫惟愕然迸出两字,随即怒吼响彻寰宇:“徐白——!”

这世间最庞、最瑰丽、最悲壮奇诡的幻术——蝶死梦生,于此刻焕然解除。

暴雪反灌苍穹,地土崩瓦解,间与空间被无形的巨手暂停、撕裂,作铺天盖地飓风般的碎片。

千万灵光拔地起,那是天下修士的魂魄被卷入茫茫虚空中,所有人在同一间脱离了梦境——

凝固四四载的间,轰然恢复了流动。

现世,升仙台。

两片悬空的柳叶刀刃当啷落地,穆夺朱猝不及防,砰一声脱力跪倒;

僵立的尉迟锐痉挛般一抽,霎狂喷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颓然重重昏倒在地;

白玉井下地宫,应恺出现在通天道残存的阵边,眼底震惊之『色』尚未消失。

金柱边濒死的长孙澄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谁都有发现,他胸前不知何多了一道写着“度”字的符箓,耀眼金光一闪即逝,贯穿胸膛的剑伤随即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有留下。

“……白……白霰?”他喘息起来,踉跄爬起身,在剧烈的呛咳中脑海一片空白,本能地急切四顾:“白霰!”

——千里之外,巨鹿城中。白霰遥远的魂魄尚未归来,身躯静立在长孙世庭院前,现世暂停前最后一刻的忧虑神情还凝固在眼底。

他看不见半空中灰白透的度开洵,也看不见度开洵胸膛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剑伤,前后贯穿,利落致命,随即魂魄开始一寸寸湮灭成灰。

“我那么……那么恨你,”度开洵沙哑道,最后一次将白霰静止的身体力拥进自己怀里,热泪从脸颊滑落,洇进白霰鬓发间,然无人能够感知。

“你将永远带着我的恨意活下去,永远忘记一个叫度开洵的人曾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如此,你才能一生远离痛苦和恐惧。”

无人所见处,白霰心脏中咒印一闪,那是兵人接收了主人赋予的最后一道指令。

魂魄乘风至,白霰静止的身体突然一颤,猝然长长吸了口气,本能地抬起眼睛。

“二公子?”他下意识左右望去,总觉得刚才好像听见了耳边某个熟悉的声音,但紧接着动作又停住了,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不知缘的『迷』『惑』。

二公子是谁?

长孙……有排行第二的公子吗?

白霰的心脏突然剧痛起来,好像猝不及防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按住了心腔。

他头顶虚空中,度开洵闭上眼睛。

魂魄湮灭成无数微光,风带走了他残存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温度。

风如『潮』涌掠天地,将所有灵魂带回阔别多的现世,直至覆盖地的每一个角落。

玄门百,各门派,每一个修士都从静止状态骤然复苏,茫然有之,错愕有之,难以置信有之。直至数息后,喜极泣的狂喊才从各地上空爆发出来:

“我回来了!”“真的、真的回来了!”“我有死,有死!”

……

喧杂汇聚成洪流,四面八方扩散去。升仙台上,宫惟蓦然张开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下一刻胸腔骤然冰凉,不奈何顺着惯『性』透胸出!

“……”

宫惟喘息着低下头,只见不奈何血淋淋的剑身被力拔出自己胸腔,随即伤口不愈合;原本该被前后贯穿的胸膛闪现出一道金字符箓,无比熟悉,赫然是个——徐。

紧接着,那只朱砂勾画的小狐狸在徐霜策右手背上一闪,一道相同的剑伤贯穿沧阳宗主心腔,冲天鲜血喷『射』出!

当啷!

不奈何剑脱手出,徐霜策颓然跪在了宫惟面前,汩汩鲜血浸透层叠衣袍,迅速在膝下地面上积聚出血洼。

“……”宫惟张了张口,但他耳朵里轰轰响,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徐白……?”

徐霜策凝视着他,剧烈喘息着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么痛的吗。”

宫惟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像坠入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里。他想说你怎么能总是擅自下以身相符,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擅自去死,你怎么能把曲獬和北垣放回现世,通天道尚未完全摧毁,灭世战火近在眼前,这世间谁还来阻止鬼太子的野心……但无数个念头混『乱』不堪,作酸楚的热流堵住了咽喉。

他只颤抖地吐出两个字:“……徐白……”

徐霜策冰凉的手按住了宫惟后颈,力把他按到自己满是血气的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因为剧痛异常缓慢,低哑地说:“一个人不能失去他的神,不论付出什么价……不论付出任何价。”

突然宫惟感觉到了什么,瞳孔蓦然缩紧:“你别——”

但已经迟了。

噗呲一声血肉挤压,徐霜策右手探进自己胸腔,股鲜血喷涌出,难以想象的剧痛让他全身急剧痉挛,动作却有任何迟疑,在鲜血淋漓中猛一发力,活生生剖出了一枚璀璨到极点的珠。

——那是他的金丹。

随即他抬掌一握,将那天下第一强的金丹悍然捏碎!

无穷无尽的灵力瞬下,光芒像泉水般流了宫惟伤痕累累的全身。之前留下的小小无数伤口顿愈合,疼痛消失不见,虚弱至极的元神迅速复原,顷刻间回到了巅峰!

“我一直爱着你,像凡人在心中亵渎神……”

徐霜策跪在地上,俯在宫惟怀中,声音渐渐低弱下去,随着寒风掠宫惟苍白僵冷的侧脸,呼啸奔远方:

“对不起,要是你永远也不白那种感情是什么就好了。”

徐霜策的额头轻轻落在宫惟肩上,停止了呼吸。

·

不知了多久,好似一瞬又仿佛千万,宫惟一寸寸缓慢地抬起手,抱住了徐霜策冰凉的身躯。

“……太迟了,”他嘶哑道,“我已经懂了。”

一层层强到可怕的血红光晕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神力狂啸冲破云层,犹如在升仙台上掀起了飓风,无数龟裂纹以他为中心,“喀嚓!”一瞬布满了整座高台广阔的地面。

远处,穆夺朱剧喘着回头,柳虚之愕然睁眼睛,尉迟锐勉强挤出声音:“……宫惟?”

众目睽睽之下,宫惟一手抬起,厉吼震动群山:“白太守——”

天穹赤星一闪。

与此同,地宫深处,通天阵前的鬼太子曲獬面容微变,只见手中白太守铿锵出鞘,从他掌心划出一泼鲜血,作血红的流星飞上了升仙台。

啪一声清响,神剑破空来,被死死握在宫惟掌心,随即反手重劈。

轰——隆——!

无前例的震撼剑弧沿地去,摧城拔寨,在剧震中将整座升仙台斩裂为两半,巨石瓢泼下。

“曲獬我出来受死——”

地宫中鬼太子仰起头,霎眼底映出了暴怒的白太守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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