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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他的双目登时便有猩红闪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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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山林中游走的饿狼, 双目中透着幽幽的暗光,面上的神情沉冷,唇边却带着诡谲的笑。

如玉般的指尖紧紧扣住对方的手指, 仿佛生死相许的情人一般不分彼此。

穆宴另一只手往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对方腰襦的系带, 接着捻住细细的一头。

“朕给了皇姐太多自由和时间了。”他的声音喑哑而危险,“可如今, 朕等不了了。”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在看见薛缙同他的皇姐那样近距离接触之后。

穆染被对方压制着双手, 挪动不了分毫, 当听见穆宴的话后,她都不打算开口, 可感觉到对方在她系带处的动作后,她才终于无法沉默。

“你今夜又发的什么疯?”

她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显然把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穆宴听了后整个人一笑。

低哑阴郁。

“发疯?”他低低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啊,朕在发疯。在你的心中, 朕永远都是个疯子。”

他的指尖轻轻一动, 那系带便一点点松落, 他一面挑开镜花绫绣碧桃的腰襦,一面看着对方道。

“朕的皇姐,美艳无双,眼里却空无一人。”

他说着, 指尖上扬,顺着对方光洁的额头一点点而下, 最终停在对方如冷月寒星般的双眸眼尾之处。

“这样其实最好。”他低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幽暗的双目似乎要望进对方的心底, “朕似乎从未同皇姐说过,你的眼里最好不要有任何人,在你……看见朕之前。”

否则你看一人,朕便屠一人。

直到你眼里有朕为止。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只是这确实是他心中压抑了良久的想法。

他又开始了。

听着对方的话,穆染眼帘微垂。

“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她是真不明白。

对方总是喜欢说她眼中空无一人,可她双眸分明是正常的,怎么会看不见人?

“你当然不明白。”

她怎么会明白呢?

日夜辗转反侧的人不是她。

这么多年来求而不得的也不是她。

只因为对方一句关心的话便能喜悦大半日的更不是她。

穆染也许根本不知道,他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这么些年来,你对朕笑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指尖在对方垂下的眼帘出轻轻流连着,力道却并不重,不过如蜻蜓点水一般,给对方带来些微的痒,“可当初得知赐婚一事时,你却真心实意地笑过,对那小翁主也是。……皇姐,有时朕都在想,你究竟是生性如此,还是,你只是不想对着朕笑。”

他多想问她啊,可多少次,这样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他深知,就算不问出口,对方的答案也已经在心中了。

他的皇姐素来心狠。

总是轻而易举地以几句话便能叫他痛不欲生。

“朕记得先前同皇姐说过,便是去替百纳的翁主主婚,也不要同那薛缙有过多牵扯,可皇姐,你没做到。”

穆宴的眼前又浮现了当时看见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生得温润清朗,乌黑的长发束起,他站在穆染跟前,口中一句句说着对对方的念想。

穆宴记得,那人当时说了一句。

他说。

“难道殿下没有后悔过吗?”

“当初的殿下,分明也是期待过的。”

就是这简单的两句话,让原本还有些理智的穆宴,脑中的那根线霎时崩断。

在穆宴的心中,薛缙这个人一直是一根卡住却拔不掉的刺。

如鲠在喉,难以安眠。

穆宴有时也知道自己过于疯癫。

他明明清楚,自己的皇姐对薛缙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皆因那个男人,是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让穆染展颜过的人。

穆染当初手中拿着那道赐婚的圣旨,坐在榻上低头浅笑,眼含期许的模样,就像是梦魇一般,时常在穆宴的梦中出现。

每每梦境都是赐婚开端,穆染嫁人为结局。

穆宴甚至都记不清,自己在梦中看了多少次对方同那个薛缙举案齐眉,鸾凤和鸣了。

而最令他恨之欲狂的,便是布置精巧的绣房中,被翻红浪,燃烛天明的场景。

他看见自己的皇姐,素来冷漠的面容上,是羞赧的神情,纤细的指尖端着亲手煮泡的清茶,缓步移至那人跟前,原本浅淡的唇色仿佛染了朱砂一般清艳,颊边带着薄红,眼中风情万种。

她将清茶捧在柔嫩的掌心中,在那个男人跟前缓缓落坐,接着檀口微张,低低地唤了对方一声:“夫君。”

声音全然没有平日的清冷,反而带着无尽的娇柔。

接着那个男人笑着从她手中接过那盏清茶,稍稍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一旁,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微微低头。

口中还未咽下的那点清茶便缓缓渡给对方,接着榻上的帷幔点点落下,榻外的红烛明明灭灭,印照着内里细微的响动,和交叠的人影。

这样的梦,穆宴永远都会完整地梦完。

无论梦中的他如何惊痛,如何发狠,却每每都会被困在梦中,看着他的皇姐和旁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那样真实的感觉,导致他就算从梦中惊醒,也总有一段时候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年。

从他使了手段将那桩赐婚搅乱后,从他亲眼见了穆染眼中的期许后。

他便日日活在了惶惶不安之中。

如同自虐一般,他总会不自觉地去想,若是当日他并未费尽心思地让先帝收回赐婚的旨意,那梦中的一切是不是就会成真?

这样的想法根植于他的脑中,叫他每每想到都压抑阴郁。

所以他才会非要穆染去做褚师黛同薛缙的主婚人。

他想给穆染一个机会,也让自己从那梦魇之中解脱出来。

可他太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至少能够心平气和地看着穆染同那薛缙正常相处。

但当听见薛缙言及那两句话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接受不了。

他就是这样的疯子,他对穆染的独占欲就是这样可怕。

所以他选择了独自回宫,选择了逼穆染提前回来。

他不想再忍了。

分明自己才是那个陪在穆染身边的人,薛缙不过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他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甚至都想好了,若是真的得不到,便是只有躯壳也是好的。

如同世宗一般。

世宗花了那样大的精力,才建造出这样完美且令人赞叹的明安殿,足以证明他们是一类人。

都是阴暗狠戾,一生于求而不得之中挣扎的人。

世宗能狠下心来,就算只得到赵国大长公主的人,那他也行。

温和手段,隐忍克制其实根本就没用。

比起大长公主,他的皇姐要心狠万倍。

世宗还得到过大长公主的疼惜和真心的笑颜。

可穆宴从未在穆染那里得到过什么。

面对他时,穆染永远是平静的面容,冷如寒潭般的眼神。

就连当初第一次见面,被他救下之后,对方的道谢都那样冷冰冰。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这些年来恨不得将天上的星辰都捧了来送与穆染,可对方还是反应淡淡。

并不因着他这些举动而稍微有些许改变。

时日长了,穆宴便发现,似乎只能用手段。

或骗,或瞒。

才能实现心中所想。

就同他刚刚登基那时。

他心中清楚,他的皇姐会心中讥讽他,觉得他言而无信,堂堂天子,却要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诓骗。

可她哪里知道,那是穆宴用劲心思之后最后的一条路。

况,那时的穆宴也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的执念,究竟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求而不得形成的心中魔障,还是真的一丝一毫都不愿放开。

所以他告诉对方。

一夜。

一夜之后,他会放对方离宫,且以后都不会再纠缠对方。

穆染信了他的话,在那处他亲自为对方挑的安阳殿中,把自己交给了他。

之后的事,莫说穆染,就连穆宴自己都未料到。

他原本是真的打算放对方出宫的。

在去安阳殿的前一日,他亲自拟了加封的诏书,选了处极好的宅邸,作为长公主府。

他想,到底是自己多年养着的人,便是失了兴趣,也要有始有终。

可当微晃的烛火中,两人的世界忽地重叠,合二为一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错得多离谱。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同对方提起那样的要求。

因为一夜远远不够。

没得到前,他尚且能忍,能说服自己只是常年压在心中的魔障。

可彻底得到后,他才发现,那是令人沉醉而无法放手的美妙。

比起从未感受过,和得到后又失去,他更不能接受后者。

所以离开安阳殿后,他便毁了那道已经拟好的诏书。

要留下她。

这是他脑中深切且唯一的想法。

一定要留下她,无论用什么手段,就算是胁迫也好,手段卑劣他也认了。

他要的,是这个人永远陪在身边。

永远……都不放她走。

思及此,穆宴眼底有晦涩的情绪逐渐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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