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第2/2页)
“你们为护我周才进马车，何错之有？”玖珠朝两人甜甜一笑：“让你们费心了。”
两名侍卫王妃笑容甜美可爱，脸颊微红：“这是属下的职责。”
难怪王爷跟皇娘娘都喜欢王妃，这么可爱又善解人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说书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掉了漆的旧木盒。
她旧木盒递到玖珠前：“叔公没什么东西留下，只剩下这，姑娘它带回去吧。”
“多谢先生。”玖珠接过旧木盒，没有打开。
“有什么可谢的。”说书自嘲一笑：“像我这种说惯生离死别故事的人，其实最不得生离死别。有时候我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承诺过永远的人永不变心，善良的人永不遇苦难。可是人生嘛，总是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百年很长又很短，不管好与坏，都活着吧。”
“三日我在茶楼里讲霸道王爷与俏千金的故事，姑娘有什么喜欢的桥段，我给你编。”说书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待客笑容。
“抱歉，三日我来不了。”玖珠打开腰间的荷包，从里掏出锭银子，放到说书手中：“就让王爷与俏小姐终成眷属永不变心，让故事里善良的人，得一美好结局吧。”
“好。”说书银子揣进荷包：“一切都按姑娘的思讲。”
听客就是上贵人，只要钱到位，什么故事都行。
玖珠回到宫，换掉身上的素『色』襦裙，带上木盒去了西宫。
走到赵太妃居住的院子，玖珠看到院子里有好几老太妃在抹眼泪。她们到玖珠过来，连忙擦干眼泪，勉强挤出笑容。
在宫里，哭泣也是忌讳。
“太妃们安。”玖珠行了一福礼，假装没有看到她们方才在哭：“赵太妃怎么样了？”
一位品级最高的太妃缓缓摇：“御医说，就这几日了。”
玖珠心底一沉，她低看了看手里的木盒，提起裙摆快步走进屋。
躺在床上的赵太妃听到脚步声：“可是宸王妃来了？”
“太妃娘娘，正是宸王妃殿下。”嬷嬷经顾不上给玖珠行礼，她放下手里的『药』碗：“王妃来看您了。”
“扶我坐起来。”赵太妃手递给嬷嬷，嬷嬷犹豫一下，还是依照赵太妃的思，她扶着靠坐在床。
“太妃娘娘。”玖珠走到窗边坐下，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病『色』，绘声绘『色』讲起宫外的景致，又取了话本，念给了她听。
赵太妃静静听着，嘴角浮出笑，等玖珠话本里的故事讲完，她扭看向窗外：“天快要黑了？”
“还早呢。”玖珠笑：“您老就再留我一会儿吧，今日殿下不在宫里，我一人待在麒麟宫多聊啊。”
“好好好，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听玖珠说不会马上离开，赵太妃脸上的笑更加明显，她甚至还让宫给玖珠端点心来，看起来并不像病重难医的人。
她的眼神清亮，精神格外好，说话也比近几日有力气。
“你膝盖上的盒子，是什么？”她看到玖珠膝盖上的脱漆木盒，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很久以前，她喜欢的少年郎为她做过一这样的木盒，说是用来给她装首饰。
【我每年送你一样首饰。等我们儿孙成群时，这盒子就装满了。】
玖珠站起身，脱了漆的破旧木盒放到她手中：“您打开看看。”
赵太妃怔怔看着木盒，伸出颤抖的手，抚着斑驳的漆，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急着打开这破旧的盒子，是用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上的纹路，直到『摸』遍它所有方，才揭开这经没有锁扣的木盒。
盒子里，只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发，以及一支沾满灰尘的木簪。
红绳经褪『色』黯淡，主人用它发缠了一圈又一圈，所以即使褪『色』，它们也没有散开。
“结发长生……”赵太妃用指腹轻轻碰触红绳，她怕自己稍一用力，这束发就会散开。
她的少年郎啊，她的少年郎啊。
本以为早干涸的眼眶，滴落的眼泪打湿了木簪，她连忙爱惜擦干木簪上的泪，木簪戴到自己花白的发间，问玖珠：“好看吗？”
“好看。”玖珠俯身帮赵太妃理整齐发，重重点：“很好看。”
“这支木簪，是长生亲手做的。”赵太妃嘴角噙起笑：“那年我跟他闹着说，想要一支桃花钗，不要店铺买的，要他亲手给我做。”
“他啊，说我娇气。”赵太妃『摸』了『摸』鬓角：“直到我进宫，也没看到桃花钗的影子，原来被他藏在这里。”
嬷嬷掩着嘴哭，怕被太妃发，偷偷退到了外间。
“进宫前，我剪下一缕发，跟他说，断发如断情，让他找心爱的姑娘，好好过一辈子。”赵太妃嘴角上扬着，眼角却不断流着泪：“这傻子，却剪了自己的发，跟我放在一起。”
民间的婚之夜，男会各剪下一缕发，合为一股，为结发不离。
“他的坟前，可有人拜祭？”赵太妃眼神清亮看着玖珠。
“有。”玖珠点：“有一晚辈，每年都会去祭拜他。”
“那就好。”赵太妃喃喃自语道：“那就好。”
她这一生，平凡黯淡，唯有在长生眼里，拥有着最美的光芒。
“我你酿的桃花醉，带去看了他。”玖珠柔声道：“他一定很喜欢。”
“玖珠，谢谢你。”赵太妃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深看着她，许久，松开手：“回去吧，你家殿下，也要回家了。”
“我呀，想和长生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好。”玖珠站起身，向赵太妃再次行了一晚辈福礼，转身缓缓朝门口走去。
“玖珠。”赵太妃叫住她。
玖珠连忙回看她。
“在皇家宗谱上，我仅仅是赵氏。”她笑：“进宫前，我有名字，叫桃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宸王回到麒麟宫，在院子里没有找到玖珠的身影，直接去了寝殿。
寝殿里点着烛台，他家明小猪却坐在灯火阑珊处，双手抱着膝盖，像是淋了雨受了委屈的小狗狗。
这一眼，他心里升起万般念，忙走到她前：“玖珠，你怎么了？”
“殿下。”玖珠仰看他，眼中有盈盈泪光。
“发生了何事，谁惹你不高兴了？”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光，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到极致，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他家的小猪，他连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我心里难受。”玖珠摇，声音软乎乎的没精神：“没人惹我。”
宸王坐到凳子上，她放在自己膝盖上：“好，那你跟我说说，心里为什么难受，我来哄你开心。”
玖珠靠在他怀里，摇着不想说话。
当年先帝若不作孽，又怎会有那么多辜子被强纳进宫？
她不说，宸王也不追着问，只是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轻轻摇着膝盖，仿佛哄着不开心的小孩。
向来没有耐心的他，在她前，却拥有着限的温柔。
“王爷，王妃。”杨一多站在门外，小声道：“西太妃宫那边传来消息，赵太妃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