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竟敢对朕不恭,你大胆。 (第2/2页)

皇帝不必，“你脉象不浮不沉，和缓力，用不着『药』补，多吃些好吧，食补才是最见效。”

颐行哦了声，连吃了两块片皮『乳』猪。当然也不忘给皇帝布菜，一面往他碟上夹，一面问：“我手什么味儿？”

皇帝连都没，“咸。”完忽然醒过味儿来，气恼地追加了一句，“猪手自然都是咸，难道还人做甜吗？”

颐行又被他挤兑了，到底不能拿他怎么样，气呼呼端酒杯和他撞了撞，“干杯！”然后一仰脖子，把酒一闷了。

皇帝嗤笑了声，端他酒盏，优雅而闲在地轻嘬了一，“明儿各宫会通传随扈名单，你让跟前人预备预备，把带东西都带上，没半路上少了这样，缺了样。”

颐行随应：“没事儿，不还您呢嘛……从北京到承德，四五百里地，咱们得走多久？”

带上皇帝就是带上了所，这笔账她倒会算！他没好气地掰了掰指头，“行军一般走五六日，但因队伍里太后，每日行程必定缩短些，约『摸』十日就能抵达。”

“咱们一路是住皇庄，还是在野搭营过夜呀？”

皇帝忖道：“朕往年秋狝也好，往热河避暑也好，来是走到哪儿算哪儿。京城内皇庄还多些，走得渐远了，庄子也稀疏，未必么赶巧，夜夜瓦片遮头。”

他其实倒是些担心，娇生惯养老姑『奶』『奶』怕是住不惯荒郊野，本算放恩典，让她随居他行在，结果她一听便活蹦『乱』跳，“敢情好，我这辈子还没『露』天住宿过，这回我跟您承德，下回您秋狝一定也带上我，我不能猎，能给您扛猎物。是走饿了，生一堆火，扯下一条腿就能果腹……”她得兴，站大手一挥，“茹『毛』饮血，才叫痛快！”

她到高兴处，眼睛会放光。皇帝艳羡地望着，他就稀罕她这副永不言败，朝气蓬勃模样，仿佛她生途上没困难，抄家受牵连也好，进宫做最低等宫女也好，都没让她感觉多苦难。

他慢慢伸过手，像怕她会就此飞走一样，紧紧扣住了她手腕。

颐行正得高兴，被他这么一拽，疑『惑』地问：“您干什么呀？”

皇帝没什么，“替你把脉，看看这会子血脉怎么样。”她倒是信了，一股小孩儿气地继续抒发她畅，他在她豪言壮语下喃喃：“槛儿，你就这么陪朕一辈子吧，哪儿也不许。”

她名字叫得好，槛儿……真是他命里注定坎儿。小时候不对付，他盘算着把她弄进宫来，好好挫一挫她锐气，结果因她侄女当了皇后，这计划就搁浅了。后来福海犯事，皇后被废，她终于得应选了，他这回总可以报了小时候一箭之仇了，却不知自己怎么又创造出夏太医来，保驾护航般，一路将她扶植到今日。

其实少时爱恨都很懵懂，恨得咬牙切齿，一天也可能忽然变喜欢。

天他在金水河边上看见她烧包袱，火光映照她玲珑眉眼，他甚至没看清她整张脸，就觉得味儿对了，味儿一对，自然诸事顺理章。

她还在为承德高兴着，这里头最大原因，当然是因为能够见到她大侄女。皇帝不明白，好奇地问：“你和前皇后差了好几岁，她虽是你侄女，但比你大，你们当真这么深感情吗？”

颐行顿下来，漠然看了他一眼，“我和知愿从小一长大，是差着辈儿，但平常相处，就和姐妹一样。我还记得她进宫做娘娘天，临出门给我磕头来，我时候就觉得再也见不着她了，心里别提多难过。后来她被您废了，家里老太太哭得什么似，我却觉得她能从宫里出来是件好事——当然是不必被圈禁在八庙修行，就更好了。”

皇帝蹙了下眉，“为什么你觉得她被废是好事？”

颐行脱而出，“因为她本来就不爱留在宫里……”还好后面话刹住了，并没一股脑儿吐『露』出来。然而皇帝若所思地望着她，她必须给自己找台阶下，便厚着脸皮龇牙笑了笑，“正因为她出宫了，才奴才进宫机会。她不爱在宫里，奴才爱呀，您，这事儿不是巧了嘛！”

她大概也自觉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皇帝听了，脸上浮一点温和颜『色』来，心道不管她是不是实话，反正自己爱听就行了。

不过认真，老姑『奶』『奶』确实比前皇后更能适应这宫廷。深宫岁月寂寥，春花冬雪转眼便是一年，在这里活下，顺应比什么都重。也可能心无旁骛，就百毒不侵吧，时候没心没肺反而活得更好。

颐行呢，觉得皇帝一本正经来，还是不大好亲近。

早前和夏太医交道时候，就没这种感觉，可能因为大家地位都不高，所以可以松泛地相处吧。今面对皇帝，人家高高在上，虽然她大多时候对他不敬，但心里一根弦儿总绷着，不能像对待平常人样对待他。

总之一顿饭顺顺利利吃下来了，能吃到一块儿也是件值得高兴事儿。颐行到门前招呼侍膳把东西撤下，顺便又传了两盏杏仁豆腐来，自己端了一盏，另一盏给皇帝。

爷们儿不怎么喜欢这种甜食，他摆手道：“朕吃饱了，不。”

她不话，就这么递着手，态度点强硬。皇帝没法子，只得接过来，勉强把碗里都吃尽了。

颐行这就对了，“好东西不能浪费，宫里这些吃食挑费比头大，头一碗杏仁豆腐几大子儿，宫里就得花费几两银子。”她笑了笑，“您瞧，我又替您发现了我一项美德，将来册封诏书上可以我节俭，这可比什么聪慧、端良新鲜多了。”

皇帝没好意思给她上眼『药』，暗里腹诽，叫免才是真节俭，像她这种酒足饭饱还再来一碗甜点，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饭后在屋子里踱踱步，助于克化，于是皇帝背着手，从玫瑰椅里站了来。颐行以为他终于走了，很殷情地唤来了怀恩，仔细叮嘱着：“路上千万伞，回后替主子预备温水擦洗擦洗再歇觉。今儿中晌吃得丰盛，回头上带了味儿倒不好……”

怀恩迟疑地觑了觑皇帝，“万岁爷，您不歇在纯妃娘娘这儿吗？”

皇帝脸『色』不佳，原本他是这么设，可现在看样子，老姑『奶』『奶』是不算留他啊。

颐行眨了眨眼，不明白既然饭都吃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歇觉。她僵硬地笑着，冲怀恩道：“按规矩，皇上不能在养心殿地方歇午觉吧，回头会不会人上皇太后跟前告发，我媚主，把皇上弄得五『迷』六道，大白天都睡到我永寿宫来了……”

皇帝算是听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欢迎他睡在这里。自己堂堂皇帝，居然会被人嫌弃，一时自尊受不了，拂袖道：“你不必巧言令『色』，朕走！”大步走殿门，将迈出时候回头提醒她，“别忘了，欠朕金锞子准时派人送到，是敢耍赖，你就等着吧！”

他放了一通狠话，气愤地迈出了永寿宫正殿。

颐行蔫头耷脑行礼，扬调门：“恭送万岁爷。”

御前人簇拥着他，一阵风似走了，众人待影彻底走远，才慢慢直来。

含珍纳罕道：“主儿，金锞子是怎么回事呀？”

颐行叹了气，“世上不讲理人多了，我就遇上了这么一。”边边摇头，里头详情就不必提了，不过眼下往承德消息足以令她振奋了，便吩咐银朱赶紧把日常用东西都预备来，复又让含珍把她积攒现银归拢，做小包袱装随携带。

含珍笑道：“主儿给偷怕了吗，上哪儿都带着。”

颐行不是，“先头皇后不是在八庙吗，我着儿日子清苦，她靠几香油钱怎么过活？我手上还些梯己，都给她吧……”果能够，帮她逃出禁地，让她带上钱远走高飞，也不枉自己入宫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