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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白月光分手日常 > 第465章 九千岁白月光(23)

第465章 九千岁白月光(23) (第2/2页)

呵。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儿捅了他一刀之后,她是真敢说。

九千岁高扬起手掌。

他想……掐死这混账。

般弱反应很快,她单手撑地,将六哥的手拢下来,亲了又亲,像亲一块冷翡翠,生怕亲晚了自己人头落地。

“六哥,别恼了我,下次我刀插得轻一点,肯定轻伤!”

六哥嘴角薄薄牵起,“哦,还有下次啊,咱家是不是要多谢皇贵妃娘娘的厚爱啊?”

般弱:我凋!找茬高手!

般弱见他胸口接连簇开艳烈的红花,一副就要领盒饭当厉鬼的可怕样子,小脾气也不敢使了,她软软跟人贴贴。

“当时那种情形,人家只能那样了嘛

,再说,人家都摸清你骨头长在哪里,轻不轻,重不重,人家都拿捏到的,要是,要是妹妹真的要置六哥于死地,我现在何必自投罗网呢?”

六哥瞥她,“说不定是自作聪明。”

但他到底因为那一句“摸清骨头长在哪里”而软了心肠。

他从不在人前擦洗,又有谁关心一个太监胸骨长得如何?

他蟒衣下的丑陋与嶙峋,像是凋零的草木,唯独她走过,不曾惊惧,好奇得以为是一种不朽。生来就明澈多情的菩萨,本不该与泥地里的残鸟纠缠,她肯朝你敞开雪白的手心,任你在她胸前栖息,你怎敢要求她事事都办得符合你心意?

“这次……饶了你。”

六哥疼得喘气,固执将她抱在怀里。

“下次,再敢用刀尖对着我,我就活剥了你。”六哥阴狠地说,“剥了你的人皮,铺在我床上,天天压着你,让你不得投胎,永生永世做我的床鬼!”

他不会承认。

也不敢承认。

她捡起匕首朝向他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濛濛的雨夜,他手里攥着那一条白绫。

所有人都死了。

他孤零零地游走着,被人当成乞儿一样驱赶。

丧家之犬没了归处,下脚就是万丈深渊。

他就用那条白绫,缠在自己的脖颈上,慢慢地收紧,慢慢地窒息,雨水也变得猩红粘稠。死是很轻易的,轻飘飘的,脱开了沉重的躯壳,灵魂能自由来去,他笑着朝着来接他的祖母跑过去,任由浓墨的夜色将他淹没。

第一日,他竟然没死。

张涧月记得很清楚,浓雾拨开,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他就躺在那污水坑里,像烂泥一样躺着,身体溃烂发臭,引来了一堆青蝇的觊觎。艳阳天晒干了他身下的腥臭积水,他从湿漉漉变得干燥发痒,皮肤裂开,流出脓血,他伸手抓了下伤口,疼得热辣辣的。

在至烈的灿光下,他缓了过来,爬着,跪着,一路乞讨,直到讨到了第一份吃食。

他又活了。

给他吃食的是一个老太监,俩人有过一面之缘。

因他一回醉酒,跌下马背,被老太监扶了扶,少年正是鲜衣怒马、情义热烈的年纪,笑骂了一句阉狗滚开,臭气熏天。

一个是风华正茂的红衣状元郎,一个是面相刻薄的老太监,人们都知道该恭敬着谁。

他站在人群中间,被众星捧月着,那老太监便一个劲儿赔笑告罪,说今天擦得香粉不够多,熏着状元爷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说老太监娘唧唧的,还指着老太监的兰花指评头论足。

自始自终,老太监脸色都没变过,是那副他最讨厌的谄媚、虚伪的模样。

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时,他方明白年少的自己多么清高孤傲。

他瞧不起权宦,不屑于与小人打交道,偏偏是这样精于算计的小人,在旁人嫌恶的目光中,救活了他。

老太监把他在后宫生存之道交给他,却不肯收他当干儿子。

他恳求后,老太监连连摆着手,那张涂着粉的脸剧烈晃着,簌簌掉下粉屑,局促又不安,“状元爷折煞老奴了,老奴一个阉人,哪里值得状元爷这一跪!状元爷是做大事的人,现下不过是身在浅滩!”

老太监还说,“老奴自小苦过,状元爷若想感激老奴,便让天下人少吃点苦吧!”

老太监因病去世,侄子奔丧的途中遭遇劫匪,也命丧黄泉,他就顶替了这张家侄子的身份,替老太监摔了灵盆。

再然后,张涧月改名张夙生,入了宫。

夙生,前生。

少年意气风发的前生早就死了。

今生,他想,他会爬得很高,爬到寿与天齐,定鼎乾坤。

要仇人向我俯首称臣。

要世人称我千岁不朽。

此时,她在怀里,拱着他撒娇,“哥哥,抱抱太紧了,要喘不过气了。”

这温存得过于无瑕圆满,好似能将他的旧疤掩埋在她茸茸黑发里,好似只要他抱紧了美梦就是真的。

六哥忽然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前所未有的,燃烧的,震慑他心魂。

“肉肉。”他说,“我想娶你,八抬大轿,大红盖头。”

不是清高离俗的张涧月。

亦不是玩弄朝野的张夙生。

他想要一个行走在人世的名分,某个人的丈夫,某个孩子的父亲,他们可以去抱养小孩,他什么都会干的,养活一家三口绰绰有余,日子会富足又清平,而不是在这寂寞的血红宫灯下,守着太监与宫妃的边疆。

稍微不慎,便要牺牲车马,牺牲情谊。

他不想赌她稀薄的真心。

她愣了愣,无奈地亲了下他。

“六哥,别闹脾气了,你又在开玩笑逗我呢。”

六哥没有言语,秀美鸳鸯眼似蒙了一层红纱。

见她疑惑望过来,六哥勾起下颌。

轻轻回吻她眉眼。

“嗯,逗你的,六哥只是觉得,肉肉

戴红盖头肯定好看。”

“以后戴给六哥看!”

他笑了笑,“好。”

丧家之犬啊,在它唯一的归处面前,哪有资格闹脾气呢。

只恨年岁崎岖,美梦太真,竟爱她至深。

教我如何甘心。

教我如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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