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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难嫁 第46节 (第2/2页)

玲珑想着,随府菜已自成一系了,许是该做个食谱,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要不然,许没过多久就该失传了。

徐知安揉她的头:“家里许多事还不够你操心的?随家饮食太奢逸,只为满足奢豪家族的口腹之欲,于国于民无益,失传就失传吧。”

玲珑拨开他的手:“如今是无益的,若传至将来,千百年后,那时人若得了,许是另有一番际遇呢,横竖就是费些笔墨罢了。”

徐知安无奈摇头:“你若有空闲,就自去,可不许指使我,这几日琐事繁重,容我清闲几天吧。”

玲珑阴阳怪气嗔说:“日日笙歌,还累什么,我听平湖说,你们昨日饮酒唤了伎子助兴……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荫,真真好兴致。”

徐知安听的哑然而笑:“又胡说,还拿先生的文章打趣,我昨日见他们唤了伎子,略坐一坐就出来了……若无此事,也不能辨出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他们只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只看到,若小节都不能守,又谈何大事,即使真做了大事,到头来只怕也是毁誉参半……别恼了,我再不与他们相交便是,嗯?”

玲珑转嗔为笑:“好吧,这次就不恼你了。我非是嫌那些伎子腌臜,是可怜她们身不由己,这大冷天,她们只穿单薄两层衣裳,冷的发抖,还要故做笑颜。若让她们多穿两层衣裳,又要失了弱质纤纤的可怜风流,男人们一时喜好,就逼得那些人受这些苦楚。都是一般样的人,何苦糟蹋人。”

徐知安听着听着,就将她揽怀里,紧紧拥住。

世人眼中的众生是分三六九等的,唯她眼中,众生皆平等,不是一视同仁的平等,而是她身处高层,却依然会怜悯处于泥淖中的人。

第53章 过年 顾家诸事

徐府的日子快, 一眨眼就要过年了,在顾家时,年事总要忙一个来月, 徐家这边轻省, 家里有商铺,园里有人手,年货都不必随娘子和玲珑操心, 她俩只管让针线铺的人来给家里几个人裁制过年穿的衣服就好。徐郎君与徐知安两个略忙些,府里和随园的春联都是要亲写的,不止如此, 腊月里时, 就有许多人家携礼来随园求这父子俩的春联, 遇着不好拒的人, 也得给人家写两幅。

徐郎君的字画在苏北,千金难求,倒不是他要的价高, 委实是他不愿多写。前些年随园门上的大幅春联, 总是除夕夜贴上,大年初一早上就不见了踪影, 最离奇的一年, 随园一晚上换了七次春联,不得已, 专门有人站在大门口看着, 谨防春联再次被人揭走。

后来徐知安大些,家里的春联就交由徐知安来写,他的字着实不如徐郎君,后来, 随园的春联就少有人揭了。

不过今年么,估摸着还是要被人揭走的,故而要多备几幅。

徐郎君写春联全凭心意,想什么就写什么,心笔相通一挥而就,如行云流水,又有昂昂风骨。

徐知安写春联,就用颜体,根骨端方浑厚,偏少了几分风流潇洒,一如他在众人眼中的印象。他也能写出疏朗轻逸的字的,只一般不在人前写,徐府内院的春联就是这样的字,出尘脱俗,似十里春风掠过草尖,飘然无踪,又似寒秋鹤立,一苇渡江,轻灵飘缈。

这样的字,怎可贴在墙上任风吹雨淋呢?

平湖前脚贴上,面糊还没干透,玲珑后脚就揭了起来,偷偷转贴在油纸上,待后日重新找人装裱。

徐知安是眼见着平湖贴联,又眼见着玲珑作贼似的将春联揭走……外贼好治,内贼要怎么办?不得已,又写一幅,让平湖重新贴上,见玲珑又向字伸出了爪子——

“咳,阿妹,不许再揭了。”

玲珑悻悻缩回手,看墙上对联就像猫儿看鱼似的,总有种想伸爪子的蠢蠢欲动。

徐知安无奈笑道:“过来,我给你写一幅,不许揭家里的春联。”

玲珑嘟嚷着:“一幅怎么够?我还道你只会颜体,竟原来别的写的也这样好,这样好的字,该收藏起流传后世,作了春联岂不是糟蹋了?”

徐知安叹息:“又胡说,不过区区几个字而已……”

玲珑驳他:“哎,你不懂的,于你来说不过是区区几个字,与我来说,这都是宝贝,独一无二。”

徐知安一时又红了脸:……怎可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情话。

玲珑讶异问道:“你脸红什么?”

徐知安放下笔看她:……你说情话,还不许我脸红一下?

玲珑做乖巧笑,挽了袖子给他研墨,又见桌上的红纸实在不好,想着好字也得配好纸,就放下墨锭,往书房里去,想寻些大熟宣来。

徐知安见她四处寻摸,都看不上眼,就指着平湖去前院那里,拿几幅素锦笺来。

最终被玲珑催着写了三幅长联,一阙喜春归,大半天磨过去了,家里春联还有五六副未贴上。免得春联又被内贼撕去,徐知安只得中规中矩写了几副让平湖贴上。

玲珑只顾捧着素锦笺上的字看,真是没有哪一处不美,心下爱惜更甚,就想着,过年后,将这些字都装裱了,做成卷轴,日后去哪里都带着,闲时拿出来看一看,岂不美哉妙哉?也好给自己熏陶到几分书香气。

“新娘子果然甚为爱重仰慕小郎。”平湖不由感叹。

“不许没大没小。”徐知安斥他,转身时,笑意却盛满双眼。

年夜饭是随府菜,夹着贺嫂子做的几道豆腐菜,酒是徐郎君酿过蒸出来的杂粮酒,酒水清亮,后劲却足,席间玲珑只喝了两盅,就觉头昏昏的,腹内火热,再一口都不敢多喝了。

随娘子见玲珑神态游空,双眸水润,脸上嫣红,知她是喝醉了,就让徐知安先带回去小睡一会儿解解酒意,晚上才有精神熬年。

玲珑囫囵的跟着徐知安走,情态可乖,让抬脚就抬脚,让伸手就伸手,回了屋,画角给她饮了一盅茶,脱了外衣,哄到床上盖上被子……徐知安正要离开,就听里面呓语声,复又转回内室,打发画角出去。

“……八万里山海隔却,三千重旧梦难逢……妈……我结婚了……”脸上似喜似悲,头在枕头上蹭来蹭去,很不安稳。

徐知安听的含糊,又不知道她呓语了些什么,只坐在床边用手压住她的被角,轻轻拍了几下,她就再没乱动,乖乖睡着了。又坐了一会儿,看玲珑确是睡安稳了,才出了内室,对门口的画角说:“你就在屋里守着,屋里火盆不能熄,茶水别让冷了,妨着她口渴要喝水,也别让她蹬被子。”

画角应道:“晓得了。”

出了屋,往前院去,随娘子问:“玲珑睡了?”

“嗯,大概以前一直不曾喝过烈酒,醉的厉害,许是想祖父祖母了,嘟囔了一句。”

“她自幼长于祖父母膝下,分别这么久,难免想念。你们归京时,顺路去冀中看望一趟也好,省得她一直挂念。”

“也好。”

……

初二回顾家拜年,磕过头,男人们去了前院说话,女人们挤在上屋里说话。

玲珑见大家的神色都欢喜非常,看了看眉开眼笑的二姨娘,玲珑心窍一动:“是二兄要回来了么?”

顾母含笑点头,又说起维杞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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