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陈情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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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启纶在昏黄的灯光下，含情脉脉地盯着姬韵韵。

姬韵韵一时忘记要说什么。

她只是惊愕自己的哭相会被人窥到，惊愕鲍启纶为什么会出现在车场，惊愕他在这待了多久，自己与邹美娃的对话被窃听了多少。

除了那双眼睛是传递情绪的，鲍启纶脸上的表情寡寡的。

姬韵韵感觉到脸上被左右扫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把脸别过去。

鲍启纶收回拭泪的修长手指，垂着额头，盯着姬韵韵。

时间一点、一点把天幕压下来。天空黑蓝色。像厚重的幕布落下。两人立于那里，周围都是蹲着的车子，像是散场后的空位。

姬韵韵低声道：“我有男朋友。你有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很需要你。她现在很难。”

“每个人都很难。你在偷偷流泪。能跟我聊一聊吗？我好想知道，你这每颗泪的原因。会不会有一颗里是有我。”

姬韵韵低下头，泪就砸到了地上，嘴里却道：“不会。”

“我会。”鲍启纶舒出一口气，艰难道：“你是每一次的原因。”

“煽情。”

鲍启纶一吐为快：“你从不问我我来自的家庭详情。你很敏感，感觉到我是单亲家庭，便从不问我，你怕触及我的伤心。我不。我不伤心。”

“我妈走之前，把我当个成年人一样，跟我讲清缘由，跟我好好告别。”

“我还记得，我妈走的那天，我目送她上车，朝她招手，祝她一路顺风。”

“她的车子开走，消失在那条林荫道。我很伤感。只是伤感。”

“她在这种家族，生活的不开心，大人强忍着的不开心，小孩子都感觉到的。她说离开这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艰难，但肯定不会承受这种不开心。我告诉她：如果离开爸爸，你会开心一些，你离开他吧。”

“后来，她辗转到奥地利，去了她梦想的剧场表演。我们也偶尔联系。其实关系很不错的。因为，从我小的时候，她就会认真对待我。认真对待我对这个世界的疑问，好奇。她不懂的，一起跟我想办法找到答案。”

“所以，我即使在非常想念她的时候，也不会恨她为什么不带着我。我想她的时候，便想她认真对待我的那些日子，便不痛苦了。”

鲍启纶的眼睛开始湿动，他抿紧了嘴，“你待我，突然的断联。很粗暴。说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当然，那已是无可更改的误会。像是正在行驶的车子，突然掉下悬崖。令我精神遭受重创。”

“我自己在韩国，语言不通，再次感受到孤独。没遇到你之前的那种孤独。无人可讲心里话。你在我生活里的时候，我的情感是有去处的，有地方归置的。”

“我恨过你。真的。可是恨到尽头，我又开始原谅。谴责自己的恨很狭隘。因为，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对我的每个笑，是那么的真切。我在反反复复中，努力结识新的女友，但很快结束。自此，又很难开始。”

“我以为是我自己长情。也许吧。我无法判断。起码，我知道一点，因为我足够聪明，所以知道什么是高级的感情，高级的表达。我厌倦平庸，厌倦重复，厌倦一本正经，厌倦连情感都要按部就班。”

“我在韩国，在网络上寻找一些可以表述我们感情的小说。很失望。没有。它们也许凄美，有的团圆。总让我感觉不适。女人，没有活力，男人，低级无趣。我连一个投射你我情感的地方，在茫茫网络，也难寻到。”

“我们又遇到。你也是在流泪。像今晚。”

姬韵韵一直低着头，一直听鲍启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句话都没讲。

她快压制不住胸腔里的声音了。

鲍启纶轻轻上前，轻轻拥住她。

“我不是怨你。是我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没有说过话了。我把平时的讲话，叫做信息交换。你呢？为什么哭？你哭，我便难过。我难过，总是做些并不能讨你喜欢的事。我对别人，从未如此屈服过。”

姬韵韵不由哭出声来，整个车场，都在回荡她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成了暗生呢。连因它哭泣，也下意识地埋在这黑暗里，压抑里。杀了多少次，还活着。

鲍启纶把姬韵韵的头轻靠在自己肩上，低下头，要吻她脸上的泪。

姬韵韵一下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