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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红线成了精 第63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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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今天真是写得相当痛苦,毕竟大家都玩去了。

想想四十多岁的汉子和看起来六十的老阿姨因为“你爱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什么时候不爱我了”等问题吵起来……画面真是美啊!

第84章 青城

该交代的后事算是交代完了, 至于皇帝是个什么反应, 那就不在几人的考虑范围内了, 通钺护着李绾华捧着玉梳说走就走,织萝也连忙叫玄咫和元阙跟上。

原本还想着再偷偷摸摸跟着人出去, 但最后却是一行几人大摇大摆地一起走——毕竟有承华这个国师在, 他身边出现几个人那些守门的军士也是不敢问太多的。

至于怎么忽然又冒出三个人来, 承华并没有多问。大概都是见过的,确定这几人也不会干出什么来, 才这样放心。

临别之时, 承华还邀玄咫得空的时候去他们乾坤院坐坐, 多交流一些见闻。玄咫不好反驳, 一口应下。至于去不去的事,那就日后再说也不迟了。

一路送李绾华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行无人总觉得有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身后, 但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织萝在人间待得久,自然反应也是最快的——羽林卫大张旗鼓地上门来抓人, 抓进了宫里,也不知是犯了多大的罪,哪怕是最后无罪放回来,也免不了日后总是被人指指点点, 捕风捉影地说些闲话。

这皇帝呀, 高高在上,哪里会考虑寻常百姓的死活?

还是请玄咫和承华说一声,由乾坤院找个由头遮掩一下吧。

由司法天神亲自护送回家, 李绾华自是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还说日后定要常去忠义显圣郎君的庙宇,多添些香油钱。

通钺却道:“香油钱就不必了,本座现在只想跟娘子求一样东西。”

“求不敢当,不知郎君想要什么?但凡民女能拿得出来的,一定不会吝啬。”李绾华连忙道。

“本座只想要那绿玉牌。”通钺想去摸怀里,却忘了那物事一直在织萝手上,被她挑在指尖晃了一晃,有些气结,却仍旧忍耐道:“就是与这块一模一样的。”

这个李绾华不敢一口答应,只是捧着玉梳子问道:“师父,忠义郎君想要那玉牌,您看……”

元阙忽然侧身一挡,“几位,进屋再说此事好吗?如今李娘子正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当街又搞一出大变活人,还过不过了?”

“元阙说得对,难得说句中听的。”织萝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通钺便是不太想进人屋子,故而才站在门口讨要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也只好进屋去细说。

一关上木门,胡氏便又从梳子里飘了出来,缓声道:“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去阎罗殿了,我留下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全权处置。不过容小妖大胆问一句,忠义郎君,您为什么会有另一块玉牌?从前小妖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那玉牌还有一块的事。”

“这东西原本就是我的。”通钺沉着脸道,“这玉牌原本就是一对,一块一直在我这儿,另一块……原先在我妻子手上。后来她身死,便一并遗落了。”

这是通钺第一回主动提起蘅若。

胡氏却问:“倒是从未听闻忠义郎君有妻室。却不知您的妻子如何罹难的?”这话原本问着十分失礼,寻常人都不随意问,何况问话的对象是通钺。但胡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浑不觉自己其实问了句不该问的。

织萝这边三人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色。

却没想到通钺干脆利落地道:“为我所杀。”

“什么?”李绾华大惊失色,手上一抖,险些把整筒茶末都投进沸水中。

但胡氏却神色平静,似早有预料一般。

之前通钺一直咬死了不愿说后头发生的事情,大约是觉得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面对那个专门拆人姻缘的红线。但如今眼前这个,却本就是他的妻子。

通钺沉默片刻,终于缓声道:“我……受命去诛杀妖孽,但只觉得那妖物并不如我所想一般穷凶极恶,反倒是外冷内热,十分善良。于是我寻了个由头,在她身边待着,只对自己说,等她露出一点恶迹,便立刻将她诛于枪下。可我一直都没有动手的机会,反倒与她联手杀了一次山妖——那山妖作恶多时,欺到了她的头上,自然是不能忍的。我那时是封了法力下界,而那山妖也委实有些道行,我们二人联起手来都有些不敌。”

“所以后来她因为救你而受伤了,是么?”胡氏问道。

玄咫仍然认认真真地听着,织萝与元阙没有搭腔,互相换了个眼神——真是……好俗套的故事!

“是,她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险些性命不保,我自然又狠不下心来杀她了。”通钺摇头,“她那样的性子,素来对那些修为不如她的小妖都十分张狂,而对大妖也毫不畏惧,冷冰冰地不搭理,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故而一直以来,整座青城的妖除却狐族一脉,都有些不喜她的行径。此次一受伤,狐族便遭了秧。

“我其实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却又向着——为何要庇护妖族?因此只要没有闹出性命,我都是不愿意插手的。只是欺软怕硬乃是认得本性,更是妖的本性,见狐族一味退让,各族便觉得狐族软弱可欺,越发变本加厉。她几乎是求我了,求我帮她看顾着狐族,我口里答应了,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她也没有强求,毕竟我那时的身份,是个云游的道士。修天道的人没有见妖便喊杀已然是十分不易了。期间……神使催促我几次,问我为何此次磨磨蹭蹭久不决断,我却实在说不出——我不忍心。

“终有一日,与她最亲近的一只小狐妖被虎妖所杀,她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便忍无可忍,出手收拾了几只修为尚低却仗势欺人的精怪,吸了元气,夺了法力,然后去杀了那些更厉害的妖,也夺了法力,再去找更厉害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大开杀戒。血花四溅,将我送她的白衣都染红了。素日她算不得温柔,有些清冷,但那时……眼底弑杀的火焰勃勃跳动,真是看得我胆战心惊。我告诉自己说,看,这妖狐如此凶残噬杀,几乎屠了半座山,罪大恶极,该杀。但我又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也是被逼出来的。我站在暗处,看她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上的银枪亮了又收回去,再亮出来,却始终没有在她身后狠狠刺出那一枪。直到后来,再也没有不服她的,她才回过头,一身狼狈地朝我走来,浑身浴血,也不知是她自己的多还是旁人的多。她问我……小道士,你在后面看了那么久,那么多机会可以出手,怎么一次也没有动?不怕神使知道之后,就再不许你位列仙班了?

“我倒是很庆幸,她其实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但当时的情形,与我自报家门之后的针锋相对也还差不多了。我也没问她是如何知道的,大约是神使来催问的时候被她或是其他狐族瞧见了吧。她问我是不是其实一开始在她身边就是想着要取她性命。我很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我不想骗她。她又问我,怎么又不动手了?

“我想了想,只问她一句,如何才能让你不再杀生?这话其实毫无道理,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就那样嗜血无情。但她竟然认真想了想,笑着问我,要不你娶我?日日夜夜把我看着,保证我再没作恶的机会。

“她说的本是玩笑话,我却当了真。我不想杀她,更不想留个借口让别人杀她,最后终究是答应了。她倒是惊讶了许久,怔了许久,才开始反反复复地问我,是不是真的,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了。”

这哪里是什么玩笑话?不过是借着开玩笑的由头,试探着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掏给通钺看,若是他愿意接着,自然是好的。若是他不愿……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反过来嘲笑他两句,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织萝暗暗在心里叹息着,竟然还想胆大包天地瞧一瞧通钺的姻缘线到底系在了哪里。

通钺觉察不到织萝的想法,只是对着仿佛入神一般的胡氏继续道:“答应之后,她便很欢喜地回狐族去准备,还告诉我说新人成亲之前不能见面,让我几日不要找她,等狐族长老测出个吉日再通知我。她回去之后,我就有些后悔——虽说神族不禁嫁娶,亦不问婚配何人,但我在九阙天领职,若要婚娶是要上报天帝天后的,若是告诉他们我要娶一个上头命我诛杀的妖孽,他们会作何想?

“且那几人我还反反复复地在想,我母亲因为爱上了我的父亲,一条竞神失败的妖蛟,落了那样的下场,还连带我们兄妹许久都不受神族的待见,若我还要娶妖狐……究竟值不值,我对她的真心有这么坚定么?

“一直浑浑噩噩过了几日,狐族请我去。因为久居人界,狐族的婚丧嫁娶之俗与人族是差不多的,须得六礼俱全。几只老狐狸认认真真地在哪儿问名,我才惊觉原来我竟然从来没告诉她我的名字,一直让她小道士小道士地叫了。我没想取假名,痛痛快快报上通钺之名,倒是把几位长老吓着了。许久之后,一位长老坚决不同意,说是绝不能与神族结亲,何况我的父母便是前车之鉴。

“她……其实一直躲在旁侧偷听,听长老说绝不允婚,便急着冲出来,只说问我几句话。她先问我为何娶她,我答因为当日她提娶她为妻的时候我竟觉得十分心动。她问我是以通钺的身份娶她还是忠义显圣郎君的身份娶她,我答要娶她的就是我,与身份无关。她问我若日后神族容不得她是妖族该当如何,我答既然我领职于九重天,便会一直护卫神族,但她……永远是我妻子。于是她对长老说,不论长老点不点头,她也一定要嫁给我。

“又过了几日,我想着须得送她一样定情信物,便去了锦官城。路上有位老妇将我拽住,硬要送我一对玉牌——便是这对绿玉双喜牌了。我看着有些奇怪,想递还回去,但那老妇却变了模样,竟是天后乔装亲至!天后问我可还记得我父母的后果,我请求天后务必允准我的婚事,天后看了我许久,说婚姻之事她本不想干涉,只要我自己决定就是,末了还问我婚期是哪日,而后飘然而去。我心神恍惚,也不愿再逛,就把这一对绿玉牌取了一枚送给了她。她却十分欢喜,还特意找人打了同心结来配。

“狐族原是不同意她嫁与我的,但她一意孤行,到婚礼那日,我在月城湖畔的小桥前等她,看她穿着如火的嫁衣,梳着高髻,带了一头珠翠,盖头也不盖,慢慢朝我走来,身后只跟着为数不多的狐族。她原本就十分美艳,作新嫁娘的打扮更是如此,一颦一笑都叫我移不开眼。她将那绿玉牌递到我面前,与我道,我们互换这玉牌,从此便是夫妻了。

“我答应一声,正要伸手去接,怎料天兵神将忽然落下,扬言要捉拿作恶多端的狐妖。她大惊失色,手上的玉牌没有收回去,却问我,是你引来的?我连忙摇头,却不料那个领头的神将向我拱手一笑,此次通钺郎君居功至伟,若不是您,小的们还找不到这妖孽究竟躲在何处。

“他这一语,我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她起先是不信的,但那群天兵不问青红皂白地便开始射杀那些狐族,她也不得不信。一顶华丽的凤冠被她毫不留情地掀了去,满头青丝如飞瀑般倾泻而下;嫁衣被她脱下,仅凭一双素手,便瞬间撕得稀烂。她看着我笑,通钺郎君,我到底是错信了你。只是她的眼角分明有一滴泪,却绝不肯任其坠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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