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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4)赴蓉 (第2/2页)

莽哥道:“我不晓得行情,罗三爷看到给就是了。”

罗三爷心里面飞快的打起了算盘,过了一哈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这样,你看一百五十个大洋要不要得?”

莽哥呵呵一笑,说了声成交。

其实,就那个铺子本身来说,根本不值这个价钱。罗三爷之所以出这么高,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这几年他做得顺风顺水,这些钱他早就挣回来了,而且确实想要那个铺子;二来,即使是莽哥出去打听,别人也不可能出到这个价,那样的话,莽哥肯定会觉得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万一有点啥子事,也不好跟他计较。所以,这笔买卖表面上看起来是他亏了,但他罗三爷是出了名的走一步看三步、无利不起早的角色,会做亏本买卖?接着两人就啷个立契约、找保人、办移交等事情商量一阵,其实也就是罗三爷啷个说,莽哥就啷个听,他根本就不晓得这些筋筋绊绊的事,也没得心思在这上面跟罗三爷罗里啰嗦。

第二天,莽哥少有的起了个早,到街上买了两个油果子,喝了碗豆浆,来到茂源茶馆昨天定好的吉祥间,看到罗三爷还没有来,就要了茶,一边喝一边等。过了一哈儿,罗三爷领着两个老头和镇长进来。莽哥见了,忙站起来,客气的招呼道:“镇长、三爸、刘大爷,来来来,请坐,请坐,你看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们。”

这三个都是熟人,其中一个论班辈还是他远房的老辈子(长辈),莽哥喊他三爸。三个人客气的应酬两句,落了座。三爸说道:“叔广,你当真要把老房子卖了?”

那个时候,除非万不得已,没得卖自己老房子的,那是败家子行为,所以三爸有此一问。莽哥本来就是烂仗,才不管啥子败家不败家,笑道:“嗯哪,反正远臣一家也不回来了,留在我手头也没得用,不如换两个现钱。”

三爸摆摆脑壳,叹了口气,对刘大爷说:“既然这样子,那就烦请刘大爷把契约写了,好在罗三爷也不是外人。”

莽哥出门去喊来幺师,要了文房四宝,磨好墨;刘大爷笔走龙蛇,边写边念:“立永远卖契人朱叔广因缺钱正用情愿将珠溪河镇中街子老房三间宽一丈四尺进深五丈二尺并二楼并左侧宽三尺长八尺巷道一条卖与买契人罗道方价川版一百五十块应交税捐若干买契人一力承担与卖契人无涉钱契两交不得翻悔口说无凭立此存照立契人朱叔广罗道方具保人朱兆和刘得水民国三十三年七月十八日”

刘大爷写完,递给莽哥,让他看看,莽哥不接,说道:“喊罗三爷看看就是了,我又认不到字。”

刘大爷又递给罗三爷,罗三爷接过,也没有看,拿起笔在上头画了押,按了手印,递给莽哥,莽哥也画了押,按了手印。

罗三爷当场把一百五十个沉甸甸的大洋交给莽哥,收好契约,心里踏实下来——房契啥子的本来就在他手头,不需要移交——从今往后,他可以安心的、名正言顺的经营那个铺子,不消担心任何事情了。对莽哥来说,他本来本来还担心铺子收回来不晓得啷个打整,这些现大洋,才是他想要的,他把山伢子托付给侄儿,也晓得侄儿会尽心对待。但俗话说,宁添一斗,莫添一口,山伢子长期在侄儿那里,无疑给侄儿增加了一个包袱,有了这些大洋,对侄儿多少也是个补偿。

晌午,莽哥办了招待(请客),谢了镇长、罗三爷、三哥、刘大爷几个,喝得二麻二麻(醉醺醺的)的,回到崖洞,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一番,雇了乘滑竿,又去了连界场。

朱大娃听到老房子要回来了,自然欢喜醸了,又听说幺叔做主卖了,也没有说啥子,只是高矮不要卖房子的钱,说自己现在啥子都不缺,用不到钱,要幺叔自己留到,给自己找个幺婶。莽哥犟不过,只好留了十来块,剩下的说先放到他那里,自己要用的时候再来拿,朱大娃这才收下,存了起来。

从连界场回来后,一天到晚就泡在茶馆,打牌、喝茶、摆龙门阵,消磨时间;张耗儿当兵去了,荷包蛋、彭三娃等其他几个以前耍得好的烂仗,各人接了婆嬢,有了娃娃,都没大有时间和他一起耍,只有老挑还随末二时(经常)跟到他干滚(不出钱混吃混喝),让他觉得有些无聊。出去周围团转乡场转了一圈,也没得啥子意思,不晓得是他年龄大了,没得以前那个耍心,还是年生(年头)变了,本身就没得以前好耍,反正做啥子事情都懒心无肠的。要说现在的他,跟以前相比,说得上天上地下,那时候随末二时是吃了上顿没得下顿,照样过得有滋有味;现在有了钱,不消一天到晚为吃喝发愁,但他却过得磨皮擦痒(指不耐烦),你说怪不怪?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王菩萨上天的日子。莽哥住到崖洞里头,一年也做不了几回饭,才不管他灶王菩萨观音菩萨,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到街上吃了点饭,逛了一圈,觉得没得意思,就买了些年货,回崖洞简单收拾一哈,雇了乘滑竿,准备到连界场侄儿那里去过年——这是他当兵前多年的习惯,只是那个时候侄儿在珠溪河,离得近,他不消去那么早;而且那时候,他到侄儿屋头过年,基本上是甩(空)手来甩手去,顶多给两个侄孙买点东西。但是现在不得行,侄儿在三姐那里,给侄儿两口子买不买东西无所谓,但是,不给三姐老两个买点,就说不过去了。这一买就是大包小包,弄得两个滑竿好不安逸,直到莽哥答应给他们多加脚钱,才欢喜了。

到了连界场,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下午了,侄儿两口子要忙到给两个长年扎帐(结账)、推豆腐、推汤圆、办年货,没得时间陪到莽哥耍,莽哥又不喜欢陪三姐两个老的在屋头闷起,正好三姐的娃儿东子也从成都回来过年,就跟到东子吃了饭就出去打牌、喝茶。摆起龙门阵来,东子说到成都啷个啷个繁华,啷个啷个好耍,莽哥就说有时间也到成都耍一段时间看看。东子当场就拍到胸口膛表示,只要幺叔去成都,吃的住的他都斩麻了,还保证帮幺叔找个活路做,并接着找来纸笔,把他在成都的详细地址写下来,给了莽哥。莽哥接过来,只是笑了笑,没有表态;东子哪里晓得,他这个幺叔,要说去成都耍,还是没得问题的,要喊他去成都做活路,那就要打个问号了。

川中习俗,初一吃汤圆,初二走人户(走亲戚),三姐夫硬是把朱大娃当成自己的娃娃了,带到他一家人,甚至连莽哥一起,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一直走到初七,莽哥才抽空跟三姐两口子说,要带着侄儿一家回珠溪河,给老人上坟。于是一家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珠溪河,给老人上了坟,莽哥就让朱大娃一家回连界场,自己留到依旧留到珠溪河,朱大哥对这个倒是思想准备,也没有格外说啥子。

出了正月,各人忙各人的去了,街上的人慢慢少起来,莽哥一天到晚没得事做,又有些磨皮擦痒了,决定上成都转转。

七不出门,八不归家。好不容易挨到二月初八,天上落起狗毛雨,莽哥也不管它,大清早起来,把一些要紧的东西打进一个包袱,顾统留给他的盒子枪别到后头腰杆上,提到用烂布包好的妖刀,打起撑花儿(撑花儿:伞),闯成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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