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坐实神思恍惚间,看到一只火红的大狐 (第2/2页)
“我……”她咬唇，忐忑之下实在应不出那个“好”字。
苏曜了半晌，听她问：“为什么？”
浅怔，她不安道：“为什么不杀我……”
轻轻扯了下嘴角，唇畔勾着笑，心里却有些窘迫。
这话要怎么答呢？
总不能告诉她，因为对好的人太少了。
那听上去太惨，她也不会信。
便说：“因为是朕威『逼』利诱让母妃就范，若出了事就推母妃去死，朕这辈子都会觉自是个混蛋。”
顾燕时闻言，心弦稍稍安稳了些许。
人活一世，总是怕心里有鬼的。
“别怕了。”又道，手指很讨厌地碰她轻颤的羽睫，她忙闭了眼，听笑，“若不安心，就留在宣室殿看着我，们来我面前议论，你都可以听。”
她被说局促，脸上红了一阵：“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不管不顾地吻在她脸颊上，吻用力，她直觉脸被按下去一块，“但母妃若肯留在这里，我很高兴。”
“你……”她一讶，转怒意生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她凶巴巴地瞪着，遂用力一推，就势往旁边一倒，她就起了身，“你别烦我！……这事过去了，再说别的！”
说完，她就气鼓鼓地出了门。
苏曜衔笑躺在那儿目送她离开，右手按了按刚刚被她狠推过的胸口。
“这事过去了，再说别的”。
不错啊。
可算不是什么“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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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走出宣室殿，就一步不停地往灵犀馆走。
她来时只带了兰月，方才变故突生，兰月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待回了灵犀馆，她一扫宫人们神『色』间的闪烁便知事情已然传开，不打算理会什么，生硬地吩咐路空：“去传膳吧，我饿了。”
路空躬身，连忙赶去小厨房。午膳不过多时就上了桌，顾燕时望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原以为自心中有事不会有什么胃口，结果竟食指大，想是因惊惧耗费了太多心力，便饿狠了。
她是一筷便夹了个四喜丸子来吃，忽间想起苏曜适才言，边夹下一块丸子送入口中，边禁不住磨牙。
——这样的时候还能说出那样调戏她的话，这是什么登徒子！
生气。
她紧拧着眉，嚼了一嚼，恶狠狠地送了口米饭进去。
宫人们瑟缩在旁不敢惹她，她带着这份气，吃底平快了些，很快就撂了筷子，冷着脸起身去找阿狸玩。
阿狸是只脾气很好的猫，人若想『揉』它，它纵使心有不耐也会忍着。顾燕时就这样拿它消了食，又将它抱上床，搂着它一道睡了个午觉。
她的心底还是不够宽的。惊惧过后午膳用虽好，觉却睡不着。
硬生生地躺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就起了身，不肯沉溺在不安里胡思『乱』想，就又摆弄起了那套院子，一手拿着照着阿狸做的小瓷猫、一手拿着很像自的白瓷娃娃，在桌上摆弄来摆弄去。
“阿狸阿狸，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呢？”她晃着白瓷娃娃，冲着猫说。
接着又捏着小猫细声细气地回道：“喜欢我的人可多啦，我自会过好！”
说完，更生气了。
她猛力摇了摇头，命自忘了那一段，拿着白瓷娃娃重新问小猫：“阿狸阿狸，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呢？”
这回小猫说：“我不知道啊！”
白瓷娃娃又道：“我让苏曜照顾你好不好？”
“不好！”小猫蹭在白瓷娃娃裙摆上，呜呜咽咽道，“会拿我喂猎犬的，我不要给猎犬当点心呜呜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白瓷娃娃摇来摇去，“说那些话只是吓唬人，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跟着，肯定每天都有新鲜的小鱼吃。”
说完，她不自禁地怔了一怔。
她觉自竟然真的相信若她没了，会好好照顾阿狸。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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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宫道冷寂。一层细雪从天上落下来，却不似北方的雪那样轻柔，倒像盐粒，一颗颗往下坠。
苏曜踏着风雪一路行，心下烦『乱』。步入灵犀馆的瞬间被暖黄的灯火一照，心中才舒适下来。
举目望了眼，窗上依稀投出一道倩丽的背影，便不自禁地笑了下，举步走入堂屋，转折入卧房，绕过屏风，脚下停住。
她正聚精会神地摆弄那套院子。先前将它弄成了冬雪景的样子，她在将它往春里更迭，屋顶已然换过，眼下正一盆盆换着院中的小花。
还是春景好看呀。
顾燕时心里想，若她能活明年开春，一定要让院子里百花盛开才好。
轻手轻脚地又换完两个小盆，她蓦然觉门边似有人影，举目看去，脸『色』倏然一僵。
“你怎么来了！”她杏目圆睁。
神情清淡，举步上前：“为什么不能来？”
她匪夷思地盯着：“迟明，群臣就……就齐聚宣室殿骂我们了吧？”
“是啊。”气定神闲地在她身边落座，“横竖都会来骂的，我们相不相见都已不重要了。”
顾燕时：“……”
“以何苦为难自呢？”轻哂，伸手拎出小院里的一盆枯枝，拣出一盆南红制的牡丹放进去，“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对吧？”
“……呸！”她蓦然立起身，“才……才不是！你不要在这里胡闹，快回宣室殿去！”
“不回。”撇嘴，“在母妃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宣室殿的床睡不惯了。”
“你……”顾燕时气噎声，瞪了瞪，脆生生道，“那你睡这里，我睡厢房！”
苏曜眼睛一转：“行。”
语毕侧首，吩咐宫人：“备水，沐浴。”
两侧的宫人闻言就退出去，顾燕时冷着脸不理，无谓地笑笑，也出了门，去了汤室。
灵犀馆的汤室只那一方，先去了，她就只好一。
是以回了房来，她才又着人去备了水。
过了约莫两刻，顾燕时梳洗妥当走出汤室时，正屋灯火已熄。
她想霸占了她的床，兴许还霸占了她的阿狸，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屋的窗户，冷着张脸往厢房去。
宫人们知她要睡厢房，已先一步将厢房收拾出来。床褥都已铺好，幔帐放下来，妆台上放着她睡前惯用的几件妆品。
顾燕时坐在窗台前，让兰月帮她梳顺头，上了些桂花油，再行绞更干。
觉差不多了，她起身走拔步床，面无表情地揭开幔帐一看——她整个人往后一退。
苏曜仰面躺在床上，一袭寝衣雪白，脸上含着笑，身边还躺着只睡四仰八叉的猫。
顾燕时气吸凉气：“你干什么！”
“阿狸非缠着我过来的。”说。
“阿狸才不会！你少诓我！”她瞪了一瞬，猛地转身，“那我去睡正屋！”
走了没几步，已起身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冷着脸甩手，却被一拽，拉进怀里。
再做挣扎，吻下来：“母妃。”抿笑，“母妃何苦这样想不开，那些骂，挨都挨了。若让儿臣说……”又在她额角啜了一记，“与其白挨骂声，不如将罪名做更实，好歹不亏。”
“……”顾燕时被言语惊，仰首盯着，一个字都说不出。
白里说了那样一句她就觉没正经，果然还是小看了。
在这样的事上，惯能比她想更过分。
“你放开……啊！！！”顾燕时推拒着，突然惊叫出喉。
……竟蛮横地将她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拔步床。
坐床边，将她放下。不反应，的手就按下来，一手扣住她一只手腕，笑『吟』『吟』道：“朕想好了，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敢作敢当——明一早朕就告诉群臣，朕和母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看看们能拿朕怎么办。”
“你混账！”顾燕时骂，可嬉皮笑脸地吻下来。
她被堵住嘴，只剩瞪的份。的手不老实地『摸』至她的裙带，她很快就觉身上一冷。
这阵冷转瞬逝，即刻拽过被子与她一并盖住，
她心中仍有愤意，牙关紧紧咬住，可巧妙地撬开她的唇齿，继便是无尽的纠缠。
她不知自是在从哪一刻开始放弃抵抗的，回过神时，早已沉溺其中。
久违的欢愉在床帐中蔓延，吻着她，在她耳边低笑：“母妃会不会有那么一瞬觉……与儿臣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没有回应，双颊泛着红、泛着热，羞赧在胸中如若云涌。
过了不知多久，才肯放过她。她筋疲力竭地缩在被子里，感受着落在额头的缠绵轻吻，昏昏睡去。
约是因为身上酸痛，她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的她好像受了伤，有气无力地躺在荒野里。添上鹫鸟盘旋，渐渐压低，眸中沁着阴涔寒光，似乎下一刻就要俯冲下来，撕扯她的血肉。
她心惊胆战地盯着它们，神思恍惚间，看一只火红的大狐狸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它在她身边停下，悠闲地『舔』了会儿爪子，然后望了眼天边嗜血的秃鹫，『毛』茸茸的大尾巴盖过来，将她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