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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读小说网 > 重生之大陆公敌 > Chapter 7 迷雾

Chapter 7 迷雾 (第2/2页)

    因为相识三个多月来、他在如今已直呼教名的苏萨身上看到的种种矛盾与反常。

    他曾经以为苏萨可能是某个瞒着家人自己跑来洛瑞安读书的贵族子弟,因为对方不论谈吐礼仪都十分到位,即使是德拉夏尔最苛刻的礼仪教师,都很难在褐发少年身上找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但苏萨却偶尔会对自己的这个「优点」表现出带点厌恶的复杂情绪,并在改掉某些「习惯」、发现自己变得更有「男子气概」──尽管阿德里安觉得那应该称之为粗鲁──后露出像是取得了什么进步一样的开心表情……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试图洗脱自己身上的某些部分、渴望着藉此获得新生一般。

    这点和苏萨眼底那种沧桑所代表的「过去」倒也称得上符合,却也越发让人感觉到扑朔迷离。

    同样让人觉得难解的,还有苏萨极为两极化的实力──能够进到人文学院,他在这方面的知识素养无庸置疑;但在武者修练方面,这个孩子明明有着极为优秀的天赋,入学前却没有半点斗气修为。就连当初被人找麻烦时的两级斗气,都是上了基础课程后的成果……可相较于在斗气上的欠缺,他的武技虽然是走的是极不正统的野路子,却明显是千锤百链过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凌厉且直指要害。如果不是没有斗气,阿德里安多半就会往军队方面去猜测他的出身来历了。

    ──当然,除了这些外,考量到苏萨过于美丽的外表、和动作仪态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几分惑人风情,有些可能……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想像。只是以一个朋友和长辈的立场,阿德里安并不愿意往那个方向进一步思考而已。

    不论如何,他认识的都是艾提安·苏萨,一个外冷内热、有天分又喜欢照顾人的褐发少年……如此而已。

    「阿德里安,你真的没事吗?如果没胃口,要不要先喝点热汤……?」

    「……嗯。」

    不再放任思绪往那些烦心的事情上跑,阿德里安朝始终关注着他状况的苏萨点了点头,却在对方进厨房里帮他装汤时、有些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望向了窗外──

    那是他感知里,仍守在二号楼外边的瑟雷尔此刻所在的方向。

    * * *

    到头来,瑟雷尔终究没有上前敲响那一扇门。

    尽管清楚一切的过错都在自己,可看着那个整个世界里曾经只有他和雷昂──连瑟琳娜都只能算是附加的──的孩子一点点扩大生活圈,甚至对着一个才认识三个月左右、连来历都有问题的「同学」那样信任、那样倚赖,他的心底便是一阵交错着嫉妒、不甘与疯狂的暴虐情绪涌生。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得以阻止自己冲进屋里、不管不顾地将那个孩子带走囚禁?那是他的珍宝,他耗尽了心力小心翼翼守护了十多年的存在,又怎能……

    又怎能……忽视他、远离他,甚至将那双曾经总是专注地凝视着他的金眸移向他人?

    单单只是听着屋中二人的对话就已让他这样失控,若是亲眼见着了两人和谐共处的模样,瑟雷尔不认为自己还能够维持住仅剩的一点理智。

    所以他终究选择了保持距离默默看着,直到午夜降临、勉强撑到了「新年」的阿德里安被宿友赶上了床,他才在深深看了眼那扇透着薄薄夜灯光芒的窗户后,强逼着自己提步离开了艾梅兰。

    之后的日子,他没敢再去挑战自己的意志力,而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了裴督的事和教材的准备上头,只有在邻近午夜才会悄悄到艾梅兰附近绕一下、利用感知去察探那个孩子的状况而已。

    其实以他身为法系传奇的实力,就算现在用的身体是剑圣,灵魂的层次也依然是传奇;所以就算置身魔武学院所在的西校区,他一样有能力展开感知去捕捉鲜少离开北校区的阿德里安的动静,而不是像这样、跟个跟踪狂似的天天去那孩子宿舍外蹲点……问题是,洛瑞安校内一直都有至少一位传奇留校镇场,他若展开感知必然会惊动对方,自然只能选择这种有些憋屈的方法。

    回想起记忆里师父那便是覆盖住半个梵顿都不如何吃力的感知,即便已是公认的大魔头,瑟雷尔却仍不免有种淡淡的怅然感。

    然后他想起了。

    今年已经是大陆历10289年;而他,也已经四百三十多岁了。

    虽然以传奇至少可以活到一千岁以上的生命来说,他还有很多的日子可以消耗,但思及师父当年还不到五百岁就成为了半神,而他现在却连师父曾提过的那个「门槛」都还没感觉到,即便他的整体实力在现今的努泰尔大陆绝对排得上前三,心中亦不免起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愧对之感。

    ──尽管比起他真正愧对师父的地方,这点事还真算不上什么。

    当然,以瑟雷尔的性格,都已经为了那个孩子千里迢迢来到洛瑞安了,就绝对不会只满足于每天晚上当一回跟踪狂……只是德拉夏尔时的教训在前,他又有些担心自己一碰到阿德里安便急遽下降的自制力,索性便来了个曲线救国,像当初培养雷昂以留在公爵府那样、改而将目标放在了现在与阿德里安最接近的人──艾提安·苏萨身上。

    不同于阿德里安出于尊重而不曾追根究柢的态度,裴督之主早在知晓此人的存在后就已动用自己手下的力量加以调查,并在冬休结束前确认了此人的真实身分。

    艾提安·苏萨,原名艾提安·莫瑞尔,出生于法兰一处没落的伯爵领,是正室所生的正统爵位继承人。但他母亲早逝,父亲更在之后将情妇和情妇所生的长子迎回了伯爵府,让这个与阿德里安有着相似背景的孩子从此走上了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领地的贫穷、父亲的偏心和继母的陷害让他在十岁那年被卖给了一位名叫希格尔·安德里斯的商人;这名商人花了半年的时间将这个孩子调教成了完美的礼物,最后将他作为娈童送给了掌控着法兰过半地下势力的「网」首领佛格。

    直到一年前「网」彻底覆灭为止,被佛格命名为「菲尼克斯」、有着一头炫丽红发少年都是他身边最为受宠的存在。传闻佛格的大儿子索登就曾经因为错估了这个人在他父亲心中的分量,像以往那样找来狐群狗党「分享」这个美人而被彻底厌弃驱逐。「网」覆灭后,许多人都以为这位佛格的宝贝凤凰已经和他死在了一起,却不知他不仅没有死,还改头换面、以一个普通少年的身分来到了洛瑞安求学。

    而帮他打点身分、安排一切的,正是当年将他推入火坑的希格尔·安德里斯。

    但艾提安身上的疑点却还不只这些。

    事实上,尽管没有证据,但根据科立耶──那位他手下目前最优秀的情报官员──分析,网之所以会在屹立近三百年后就那么毁在原先屈居第二的「断刃」手里,除了是断刃这一任的首领极其能干之外,也是因为在「网」内有内应的缘故……根据他的推测,这个内应不是别人,多半便是在那几年里以一个娈童的身分成为佛格最信任对象的「菲尼克斯」、现在的艾提安·苏萨。

    那个……阿德里安眼里可以信赖亲近的宿友。

    如果苏萨与他的男孩之间没有半个铜币的关系,瑟雷尔多半还会对这个有毒的褐发美人大为欣赏、甚至遣人将他招至麾下;可这个人现在却是阿德里安的宿友,而且还是已经得到那个孩子信赖的……考量到对方的过往,便让裴督之主的丁点欣赏转瞬成为了浓浓防备。

    ──不论是以家长的立场……还是以一个男人的立场。

    毕竟,那个孩子的单纯与温暖对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有多么强大的吸引力,他自身便已是最好的例子。

    而他选择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所以冬休结束、新学期开始后,本已在学院主席的干涉下得到短暂清净的苏萨,便又一次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当中。

    因为这学期教授斗气入门二和基础武技二的新任导师──银光猎隼伊莱·温斯特。

    作为一个年轻──就算实际年龄有四十多,但考虑到他圣级高手的身分,还是可以当得起这两个字的──英俊、实力高超的老师,他受到整个魔武学院关注已是必然的事,更别提他总是风度翩翩、如春风拂面的仪表态度,极为优秀的教学方式、和至今仍然单身的事实了……开学不到十天,整个魔武学院本已平衡的「生态」便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而本来只有新生会选择的斗气入门和基础武技两门课,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爆满。

    本来对苏萨而言,换老师就换老师,只要授课的内容没有变水,他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问题是,上没几堂课后,实力不如何突出的他却不知怎地得了温斯特剑圣的青睐,不仅课堂上常常拿他做例子手把手地亲身指导、中午会拉他到教师食堂用餐顺便替他打包、还会用温和的口吻半强迫帮他开小灶另外指导,让苏萨很快便成为了无数学生的眼中钉、肉中刺,程度比起上学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此,苏萨的感想只能说是「痛并快乐着」。

    他很清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也不认为自己除了脸之外还有什么能让温斯特剑圣在开学没多久便如此青睐的优点;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摆脱过去的苏萨对这种青睐是十分抗拒的。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却发现那位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师长看他的眼光不仅没有任何让他厌恶的**,还是漠然中带着几分估量的,心下的抗拒便也淡了不少──虽不知对方到底存着什么打算,但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所需要做的,也就只有顺势而为、静观其变而已。

    尤其这个「顺势而为」带给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温斯特剑圣是个有真材实料、也懂得传授的强者,不论课堂上的指点或课外的辅导都让苏萨获益匪浅,不仅让他改正了许多出手时的错误习惯,斗气也被他修练得更为凝实,就连之前阿德里安跟他提过的、防止能量溢散以提升威力的论点,都在他向温斯特剑圣提出后得到了相应的解答与指点。如此一两个月下来,苏萨综合实力提高得不只一星半点,光就斗气而论,就已达到四级武者的水平了。

    至于那个总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有吃又有拿的午餐邀请,不想更落人口舌的苏萨本想找个藉口拒绝,却在看到宿友吃他带回去的点心吃得眼睛发亮、一脸满足后,因为那可爱得直让人想将金发少年抱在怀里蹭一蹭的表情而选择了屈服。

    尽管代价,是周遭学生越来越多带着敌视的目光、和路上时不时能听到的讽刺和辱骂。

    但他从十岁就活在里地狱里,这点程度的敌意自然算不上什么。

    便怀着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思,苏萨虽然仍对导师的青睐保有相当的疑虑,但享受着实力的提升和投喂宿友的满足感,日子过得大致上仍算顺心,却不知被导师当成了工具利用的他过得轻松愉快,位在工具两端的人却都深陷抑郁之中。

    尤其是完全弄不清徒弟心思的阿德里安。

    平心而论,知晓瑟雷尔将来洛瑞安时,不论内心如何纠结,认为对方是追他而来的阿德里安还是有过一瞬间的窃喜的……他虽然不知道见面后该如何面对瑟雷尔、也不晓得本已立下的决心该何去何从,心底仍未褪色的爱意却仍让他矛盾地怀抱着期待,期待……能再次见到那个他心上的珍宝。

    可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所预期。

    ──尽管他时常能感觉到瑟雷尔来到艾梅兰附近一待就是半个晚上,但直到苏萨的事已闹得满城风雨、「温斯特剑圣爱上褐发美少年」的传闻甚嚣尘上,他都没能见到那个他本以为是为自己而来的人;而那些曾属于他的「待遇」──被「温斯特老师」多方照顾、温柔以待──却全都落到了苏萨的身上。

    阿德里安知道瑟雷尔不大可能、也没理由对苏萨有什么想法,也知道对方半强迫宿友带回来的点心多半还是为了自己,可不论有再多「知道」,见不到瑟雷尔、摸不清对方想法的不安感却仍让某些猜测难以抑制地在心底发芽生根……他无比熟悉的、那种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难堪感,亦同。

    而他一方面深深厌恶着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一方面却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明明是为了摆脱一切才来到洛瑞安的,却只因为这么一点点事,便又落到了这样让人疲惫的境地。

    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若不是胸口的链坠仍持续发挥着效用,他早在这样折腾人的煎熬中发作了。有时,阿德里安甚至会升起一种自虐式的报复念头,想着他如果就这么死了,瑟雷尔又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不论是作为阿德里安·法瑞恩、又或是作为阿德里安·克兰西,他都不可能、也不容许自己做出这种伤人又伤己的蠢事。

    所以当那种压抑感累积到了临界点,阿德里安终于决定有所行动。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自嘲,从入学以来从没离开过北校区的金发伪少年第一次踏出了人文学院的范围,前往了他曾再熟悉不过、如今却已暌违了许久的魔武学院。

    出于某些矜持,他并没有直接杀到银发剑圣的办公室去,而是利用了对宿友课表的了解,在上午的斗气入门二结束前来到了教室外面等待……掐得刚刚好的时间让跨越大半校区才到达目的地的金发少年有些微喘;虽然因天气的关系而不曾出汗,双颊却已因这不知该不该算运动的运动而泛起了几分的霞色。

    阿德里安本就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年纪──再过个五年十年,他或许会像雷昂那样成为一个俊美英挺的青年;但现下,不论他骨子里如何沧桑,外表看起来都是个精致漂亮、让人一瞧就心生怜爱的美少年。所以当钟声敲响、学生们三三两两由教室里鱼贯而出时,最先望见的,就是相貌精致的金发少年双颊微红、一双金眸专注地凝视着门口的模样。

    不论有意无意,所有短暂和他对上视线的人都有种被牵引过去的感觉。

    「怎么都堵在门口?这么不想下课?」

    「好像是门口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门口的「景色」造成了通道的阻塞,也让里头正准备离开的授课者察觉了异样──瑟雷尔本还在要带给阿德里安的点心种类上犹豫不决,却在紧随苏萨身后穿过人群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因为入眼的身影怔了怔。

    ──那是他已暌违近半年没能亲眼见着的、他最最珍爱的男孩。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这个年纪男孩的影响却无疑是十分鲜明的。

    阿德里安似乎又高了一些,反射着阳光的金发细柔灿烂依旧,脸蛋的轮廓比之前尖了几分,让他身上那种「可爱」的感觉又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却是令人惊艳的漂亮……他的身材依旧纤细、雪肤依旧无瑕。阳光下,绯色的双颊、浅粉色的嘴唇、为腰带勾勒出的细瘦腰身……少年身上的一切无处不是更胜于他记忆中的美好,让瑟雷尔便只这么一眼,便感觉这些日子来被他刻意压抑的躁动转瞬全部复苏;而阵阵名为**的热流,亦随之往下腹急窜了去。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下,本**向那双金眸的目光随之偏移,却也因而错过了少年期待地对向他的视线、与察觉他的反应后不可避免的黯然。

    而便在这一刻,苏萨也瞧清了走廊上金发少年的身影。不晓得之间猫腻的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向来清冷的面庞之上小小笑花因而勾起、深棕色的眸间亦跟着染上了几分喜意。

    「你怎么会过来,阿德里安?」

    声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快,苏萨出声问道,同时脚步一迈就想朝对方迎去──不想左臂却于此时蓦地一股大力传来、生生扯住了他本欲前进的身形。意料外的状况让褐发少年有些错愕地回过了头,可随之入眼的画面,却只是更进一步加深了他此刻的错愕。

    因为扯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开学以来不知为何一直对他另眼相看的温斯特剑圣;而温斯特剑圣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疏离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苏萨此前从未见过的风暴。

    他有些难以辨明其中混杂的情绪,但却有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的──那就是狂躁的风暴底下潜藏着的、名为**的熊熊火光。

    足以灼伤人地。

    察觉这点,苏萨心下一凛,目光随师长的视线移向走廊,然后震惊却又恍然地发现了对方所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宿友,那个理应与身旁人毫无牵扯的金发少年。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关于对方「无事献殷勤」的推测。

    ──原来,温斯特剑圣的确不是「无事」献殷勤,而是因为阿德里安的缘故才对他另眼相待……也就是说,那些他半强迫自己带回去的点心,其实一开始就是为阿德里安所准备的罗……?

    但阿德里安不论思想再怎么成熟,都还是个干净纯粹的孩子……可温斯特剑圣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却不是一个长辈所应有的,而是实实在在地、一个男人充满**与独占欲的眼神。

    苏萨很熟悉那种眼神,也很清楚那种眼神会对一个再干净不过的孩子带来什么毁灭性的后果。

    意识到这一点,尽管仍不清楚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渊源,褐发少年对身旁师长的好感都已在瞬间消灭殆尽──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冲过去把阿德里安马上带离银发男人的视线范围好生藏起来;可那只阻止了他前进的手,此刻却依旧紧得吓人地牢牢箍着,让他连挣脱也不能,只是强抑着胸口的心惊胆战、故作不解地朝男人出声唤道:

    「温斯特老师……」

    瑟雷尔侧头朝他笑了笑,银眸眼底写着的却是彷佛已看穿他心思似的警告──然后,与出手时一样突然地在他得以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越过他身边几个大步行至了金发少年身前。

    「阿德里安……」

    用身体遮挡住了后方好奇投来的无数目光,他几乎是不自觉地放缓了声调、带着压抑地轻轻唤了声……身侧垂落的掌挣扎地几度震颤,最终却仍是没能逃过眼前的诱惑,难以自禁地抬手覆上了少年发丝细软的头颅。

    「你又长大了不少。」

    「……嗯。」

    阿德里安有些恍惚地轻轻应了声,长睫微垂,即便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已然近在咫尺,此刻占据了他整个脑海的,却仍是刚刚入眼的那幅画面。

    他看见瑟雷尔避开了他第一时间望去的目光,却是微微偏头,在苏萨要过来的前一刻将人留了住;他看见苏萨似有些困惑地抬头,而回应的却是瑟雷尔专注的凝望。只有不到一个头的身高差与同样出色的容貌让两人在一起的样子显得分外合衬,更让阿德里安的思绪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四百多年前。

    ──吉莉安……同样有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和一头微卷的褐色长发。

    明明都已经来到了洛瑞安。

    明明都已经离开了那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府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逃不开这一切,还是不可自拔地爱着那个他不应该碰触、也不愿被他碰触的孩子,还是……要为这种求而不得的疼痛所伤?

    熟悉的疼痛如潮般一波接一波地席卷,却又在胸口链坠的作用下不断被拉回。他就这么近乎凝滞地怔怔站在瑟雷尔面前,直到那只本按在他头顶的温热大掌顺着弧度缓缓下移、一点一点抚过少年愈显明媚的轮廓,然后轻轻扣上下颚、微一使力将少年微微低垂的容颜就此抬了起。

    就像是……在那一夜逾矩之前、他们之间早已发生过无数次的触碰方式。

    可现下不是在马车里、也不是在公爵府中。就算银发剑圣已经刻意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无数窥探的目光,却仍瞒不了从刚才就警戒心大作的苏萨──褐发少年冲过来的那一刻,看见的就是男人明显带着**意味地挑起宿友小脸的动作,而他那个有时仍单纯得像个孩子的宿友却一脸迷茫,像是根本不晓得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般……迷蒙的金眸衬上微染霞色的肌肤,模样无比惹人怜爱,却也十足十地引人犯罪……

    短短那一瞬间,苏萨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他的过去、想起了那无数个地狱般的日夜,也想起了初见阿德里安时金发少年那种好像点亮世界一般的干净,以及对方这些日子来所给予他的温暖……尽管只有微末之力,心中的天秤却在转瞬间迅速倒向了一侧,让他就这么趁着双方都有些失神的空档一把扳过宿友的肩膀将人抢入怀中,同时轻轻将那颗金色的头颅按在肩窝阻断了他们继续对望的可能,然后独自将目光迎向了眸底已因他的举动而又一次盈满怒气的男人。

    「老师,阿德里安是来找我回去的……我们约好了下午有事,就先不聊了。明天见。」

    言罢,他不敢再多留,仗着对方应当有所顾忌的心态半拖半揽着宿友匆匆离开了「案发现场」,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同样有着引人误会的可能……只是瑟雷尔现在光要压抑住自身失控的情绪和**便已竭力,故即便心底因对方横插一杠的举动和搂抱阿德里安的动作无比震怒,却仍只得选择了驻足。

    然后,就这么看着他的男孩毫不抵抗地……被人带着逐渐远离了他的视线。

    ──没有人发现的是:当苏萨急急忙忙地带着迷迷糊糊的宿友远离「魔掌」时,一阵细不可闻的「喀啦」声,已然悄悄于金发少年胸口衣领下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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